陈东上书与蔡京之死

　　宋钦宗即位后，改辕易辙。陈东1125年12月27日联合其他太学生上书，论：“今日之事，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阴谋于后。李彦结怨于西北，朱勔结怨于东南，王黼、童贯又结怨于辽、金，创开边隙。宜诛六贼，传首四方，以谢天下。”（《宋史·卷四百五十五·列传第一百二十四·忠义十·陈东传》）那时宋钦宗忘乎所以，竟然对蔡京等大打出手，遂于靖康元年（1126年）正月初三（陈东上书后的第五天），钦宗下令将朱勔放归田里；贬黜王黼为崇信军节度使，永州安置，27日在前往永州去的途中在雍丘（今河南杞县）被诛杀；赐李彦死，籍没其家资……

　　陈东上书和蔡京之死，是宋钦宗即位后发生的两件大事。靖康元年（1126年），宋钦宗对蔡京狠下毒手，连贬崇信、庆元军节度使副使，衡州安置，又徙韶儋二州，行至潭州死，时年80岁。宋钦宗的倒行逆施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了大灾大难。次年，金军攻陷东京，俘虏徽钦二帝。后来由于北方领土大量丢失，宋朝只好迁都临安。所以，研究二者之间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首先，陈东上书只反对官，不反帝。据《宋史》的《蔡京传》记载，在宋徽宗在位期间，蔡京于崇宁元年（1102年）第一次任宰相，后经二次、三次任相，于宣和二年（1120年）“令致仕”，时年74岁。六年，“再起领三省。京至是四当国，目昏眊不能事事”，由儿子代写奏章，上朝面君。这只能说明那时宋徽宗还念念不忘他，要经常听听蔡京的声音。既然蔡京是宋徽宗的“大红人”，蔡京是“六贼之首”，那么宋徽宗呢，他难道就没有问题？特别是蔡京早就于1120年被罢官，那就更应该追究宋徽宗的责任。可是在关键时刻，他却让蔡京当替罪羊！如果说陈东他不怎么知道内幕实际情况，那么宋钦宗则了如指掌，他让蔡京当了替罪羊，干的是玩火自焚的蠢事。

　　据《宋史》说：“帝亦知其奸，屡罢屡起，且择与京不合者执政以抳之。”还说：“然公论益不与，帝亦厌薄之。宣和二年，令致仕。”这就是说，蔡京变法不是让他一人说了算，独断专行，而是实行宋徽宗领导下的集体决策，防止变味，确保变法健康发展。这就为我们今天研究靖康之变提供了可靠的材料，在第三次辅国时蔡京和宋徽宗之间矛盾越来越大，最终被罢官。四年后复职，此时蔡京年事已高，也不会帮宋徽宗之忙了。这说明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彻底清算宋徽宗所犯错误，才能挽救宋朝内外交困的政治危机。所以，让蔡京等当替罪羊，这是玩火自焚的蠢事。

　　在这里值得指出，在中国历史上，新皇帝登基，纠正前人错误，平反冤假错案，那是经常发生的事。所以，宋钦宗做皇帝，要是能纠正宋徽宗所犯错误，平反冤假错案，那一定是件大快人心的事。但是他却执迷不悟，错过良机，犯了无法弥补的错误。

　　其次，陈东自身修养不力。《陈东传》说：“蔡京、王黼方用事，人莫敢指言，独东无所隐讳。所至宴集，坐客惧为己累，稍引去。以贡入太学。”这就是说，在20多年前，正值陈东青少年时就开始关心国家大事，议论蔡京了。虽然历史悠久，但是政治思想修养却显得停滞不前。“四十而不惑”。陈东上书年过四十，应该对蔡京有个公正的评价，既肯定他的成绩，又指出他的过失。这是因为人是可以改变的。随着政治思想修养的不断提高，人们的鉴别能力也会不断发生变化。但是陈东却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全盘否定了蔡京。

　　由于陈东是个太学生，所以问题出在陈东身上，根子却是那时学校教育落后。宋朝从1030年宋仁宗启用《大学》和《中庸》为教材，中经庆历新政、王安石变法，教育改革成就越来越大，培养和造就了范仲淹、欧阳修、蔡襄、王安石、司马光、蔡京等一大批世界一流人才，而且经济硕果累累。宋人叶适说：“宋财赋之入比唐增倍，熙丰以后又增数倍，‘而蔡京变钞法，以后比熙宁又再倍矣。’”在这里，叶适对庆历新政、王安石变法、蔡京变法进行了恰如其分的评价。庆历新政实行“厚农桑”，动员各地官员兴利除弊，兴修水利，为平民百姓办实事，效果好，社会财富比唐时翻了一番。王安石变法，青苗法、农田水利法、方田均税法、市易法等全方位实行，为的是大打经济翻身仗，所以效果特别显着，翻了几番。蔡京变法起点高，能比熙宁翻了一番，那更是鼓舞人心的事。在那时，学校越办越好，是因为教育改革不断深入，庆历新政提出“精贡举”，王安石变法则对考试内容等进行改革……

　　相比之下，陈东之所以对蔡京耿耿于怀，老是想推翻他，显然一是因为学校缺少当代史教学，学生不知道宋朝在世界上的地位；二是因为缺乏社会实践，对王安石、蔡京变法一团漆黑，没有感性认识，所以，在这些年轻人的心目中，蔡京再厉害也没有用处。特别是蔡京1120年被罢官，影响大，要是有人趁机在太学扇阴风，点鬼火，兴风作浪，那就会给国家添乱。所以，出了问题，主要是那时最高学府——太学的责任，是学校误人子弟，祸国殃民。

　　综上所述，陈东上书，本无可厚非，他有自己的一家之言，谈谈自己对时局的看法。但是他的作品一旦被人利用，产生不良社会效果，那就要认真对待了。笔者认为，问题出在陈东身上，根子却是学校教育落后，误人子弟。宋钦宗要是能正确对待陈东上书，自觉纠正宋徽宗后期所犯错误，平反历史上冤假错案，那么，不但蔡京这位宋朝四朝元老会受到尊重，不至于死在潭州，而且宋钦宗的历史地位那一定是焕然一新，宋朝也一定是另一政治局面。林劲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