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的中秋

　　□陈祖灏

　　鲁迅先生曾说，旧历的新年毕竟最像新年，套用过来就是“家乡的中秋才更像中秋”吧。

　　然而，岁岁年年节不同。我在厦门谋生，今年因为新冠肺炎疫情，中秋“宅”家过。“宅”家过也是响应政府号召，为防控疫情做出应有贡献。

　　身在异乡，我仍然关注老家莆田。仙游枫亭突如其来的疫情，牵动着我们的心。我每天通过搜索官方信息，了解疫情动态，为一线抗疫勇士感动和加油，为临危驰援的白衣天使点赞。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在我斑驳的记忆中，似乎从23年前开始，中秋佳节大多数在异乡度过。母亲生前亦能谅解，她总是通情达理，但内心深处仍有无法说出的惆怅。

　　如今，我又不禁怀念起在故乡与家人一起度过的中秋节。也许是那时人们的物质与文化生活还很简单，所以对古老的节日怀有特别的热情。孩子们自不必说，过了端午便一天天数着日子盼望中秋的来临。随着商店里花花绿绿的商品日渐增多，独特的月饼香、混合的水果香日渐浓郁，人们脸上的笑意日渐加深，中秋节，终于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来临了。

　　最令人激动与兴奋的活动是赏月。丰盛的晚餐之后，家家户户都把餐桌抬到窗前月光最先照到的地方，摆上水果、月饼。水果一定是圆形的，象征团圆与圆满。于是，红的苹果、黄的橘子、紫的葡萄、绿的西瓜，加上香香圆圆的月饼便整整齐齐摆满了桌子。然后便耐心等待月亮冉冉地升起、爬上树枝头，等待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洒向餐桌上。

　　当桌上所有的食物都沐浴在月光下后，全家人便快乐地围坐在桌边，品尝生活的幸福与甜蜜。这桌上的食物是一定要吃一些的，记得慈祥的母亲说过一句话：十五的月亮祝福的食物，会给我们以后的人生带来圆满与幸福。那月饼与水果吃起来就格外香甜，至今想起，仍有久违的余香从记忆深处飘来。

　　时光如水，也还记得那年在湄洲岛度过的中秋。那天，夕阳的余辉投在海面，随着最后一缕晚霞的消失，九宝澜沙滩迎来了它宁静而神秘的夜晚。已有些凉意，夜幕笼罩着整个海天，我徜徉在纯净松软的金沙滩，潮水不时冲刷着宽坦的沙滩。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三三两两游人的话声。突然，有人在喊月亮升起来了。我转眼望去，在夜幕的尽头，一轮明月带着海中的水滴跃出海面，那样的皎洁，给幽深的海天带来了满目的月华。这清亮的月色，似乎是从大海的尽头蔓延扩散而来，又从海面上冉冉而来，漫过沙滩，漫过我的肌肤。

　　刚才还是漆黑一片的夜色，泼洒一片清辉。眼前有浩淼的大海，脚下有淘沙的潮水，身后是起伏的小山峰，无垠的夜空中，没有一丝的云朵，只一轮冰清玉洁的明月。月色笼罩下的金沙，涛声时发，月在水中，水泛月色，一时间竟辨不出到底是月光包容了这无边的水韵，还是这无边的海水吻住了月光的空灵。这妈祖故乡的潮音，这妈祖故乡的月色，也许能把每一个游人的灵魂洗涤通灵剔透？

　　我庆幸，我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属于自己的夜晚，这样一个海滨之夜，望着海上升起的明月。

　　后来，我背起行囊，在异乡谋生，多少次遥望过夜幕中的那一轮月，怀旧、缠绵、高旷、放逸，都散落在自己孤寂的旅途。而那九宝谰的明月，是都市里的月色无法攀比的。

　　时光荏苒，及至老年，我又成了异乡客。今年中秋，我将在厦门鼓浪屿度过。我盼望着今年的中秋之夜，盼望着那一轮从海上升起的明月……

　　啊，别样的中秋，乡愁的中秋，抗疫的中秋，难忘的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