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江,我的城
这片老城,是我生活的地方。
掉了漆露出粗粝木纹的雕花美人靠上是否还残留着你清丽的一笑?锈迹斑斑的铁艺栏杆上是否有你暗藏的裙角?
攀着红砖墙纠缠着破败门窗的藤蔓是否是你不甘的低吟浅唱……我总是不厌其烦地踏着青石板路,一次又一次地穿过曲曲折折的小巷寻求你,寻找曾经存在的繁荣与美丽,寻找曾经相信过美与信仰的年代。
这儿叫涵江,一条叫水心的河在城中徘徊流连。岸边种着茉莉,玫瑰,百合,在晨光微曦中被着红衫的虔诚的阿婆摘下,小心翼翼地供奉在幽幽小巷尽头的神龛上,香雾袅袅里有阿婆咿咿呜呜的祈祝。男人女人们喜欢在河中沐浴,小孩子们喜欢泅到水底捉鱼摸虾,歌声和水声一起潺潺缓缓流去。向晚的微风中氤氲着若有若无的橘子花香,檐下的小木桌支起来了,摆着刚刚上岸的小杂海:炒海瓜子,海蛎煎,清蒸小黄鱼……邻家大叔,手托着一个大腕,手心里竟还夹着一个菜碟,蹲在了河边,边吃边夸耀着今天又网住了几条大鱼。
这里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曾建有小码头,水运四通八达,每一条河的两岸商栈鳞次栉比,商旅往来如流,河中舟楫穿梭,一派繁华景象,有“东方威尼斯”之誉。现如今,只剩下“东方二十五坎”孑然独立,见证当时的繁华。
我总不大愿意相信,固执地守着,不倦地寻找。对门的大院深深地锁着不知有多久了?寂寞的枇杷树探出院墙,一串串金黄的带着绒毛的果子在枝头轻轻地叹息。石墙被苔藓风蚀,每一条巷弄仿佛都是你的心事,微微透着潮湿与霉味,幽深而复杂。这里每天还是人流如鲫,他们竟是慕“东方威尼斯”、“小上海”之名前来观望,他们竟会啧啧不停地赞叹这些红砖房建筑的宏伟;赞叹门楣栏杆上雕刻的华美精致;赞叹西式拱门和中式飞檐翘角结合的巧妙……难道这里也潜藏着他们曾经的梦?
我很奇怪为何他们又会掩着鼻子,假装看不见心水河毫无掩饰地袒露着的污浊肮脏?
岁月悠然前行,今天的涵江已今非昔比,特别是在新城区,到处高楼林立,霓虹闪烁,生活更加便捷了,信息更加通畅了,人们有意无意地把老城区放在了一边。老城区按照原来的节奏生活着,虽然许多人还是会来这里看一看,走一走,但是河已不是原来的河,水也不是原来的水,心也不是原来的心了。
历史借老城参悟繁华的幻灭,我借你参悟爱的虚幻。
那些粉嫩得如同在枝头颤动的百合花般的青春岁月一去不返了,季节停不下脚步似的向前飞奔,我们也和这老城一样,爱着爱着就淡了,看着看着就疲了,最后也就懒懒散散地迁就着。
一只耳朵上一块黑斑的白猫似乎对这些不屑一顾,嗖地一下灵巧地窜上斑驳的院墙,转眼就不见了。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