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田方言童谣《阿舅的指令》赏析

　　□陈文凤

　　阿舅的指令

　　阿舅叫我去煎粿，粿煎兆兆焦，阿舅叫我去揶箱。

　　箱揶一个骨一个，阿舅叫我去洗鞋。

　　鞋洗一双骨一双，阿舅叫我去扛杉。

　　杉扛一支骨一支，阿舅叫我搭飞机。

　　飞机团啊团，阿舅叫我去拍台湾。

　　【注】兆焦：糊。揶：推。骨：又。借用字。拍：打。此处指解放。

　　在莆田的民俗中，舅舅有着相当重要的地位。比如耐甥成人（外甥结婚）请客时，如果舅舅未到，是不能开席的，舅舅来了以后必须坐大位（俗称横头位）。上菜后，由舅舅第一个动筷，客人们才能接着动筷。菜上完吃饱后，必须舅舅先放下筷子起身，客人才能散席。如果兄弟分家析产摆不平的话，必请舅舅来当中人。这时如果舅舅发了话，兄弟们一般都会遵从，如果谁不遵从，就会招来人们的非议，以致无法在世人面前立足。莆田有一句人尽皆知的俗语“阿舅拍耐甥，拍你敢号毋敢呻”，足以说明舅舅的权威。

　　舅舅有如此大的权威，耐甥怎敢不听话呢？所以当舅舅叫耐甥去煎粿时，即使耐甥以前从没干过，也只好硬着头皮去，不知是火太旺还是忘了放油，反正粿是煎煳了。舅舅生气了，就罚他去揶箱，大概舅舅觉得外甥连粿都不会煎，需要加强锻炼，所以让他推箱时推了一个又一个，洗鞋时洗了一双又一双，扛杉时扛了一支又一支。

　　以上几句都是舅舅让外甥去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至此突然一变，先是让他去坐飞机，接下来的指令更突兀，竟然让他去打台湾。为什么呢？原来此谣盛行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即解放初期，当时除了台澎金马等几个岛屿外，全国大都已经解放，那时跟“抗美援朝”一样响亮的口号是“解放台湾”，我们福建与台湾隔海相望，作为前线似乎解放台湾的气氛更浓一些。当时街上贴的标语是“中国人民一定要解放台湾！”（这也是一首歌名和一句歌词），流行的歌曲有以台湾人民口吻演唱的：“我爱我的台湾啊，台湾是我家乡……我们要回到祖国的怀抱，兄弟们啊姊妹们，不能再等待！”唱的是台湾人民盼望马上回到祖国的怀抱。在此形势下，与解放台湾有关的童谣应运而生就不难理解了，所以仅凭“阿舅叫我去拍台湾”一句，就给这首童谣打上了鲜明的时代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