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万历重修大济桥碑
□陈震辉 余谋 林成文/文 陈震辉/图
8月中旬,我们一行在大济中心小学附近发现一方旧桥碑,碑身长约120厘米,宽约50厘米。石碑篆额“皇明”二字,碑文分十四行书写。虽然碑文模糊,但略可读出碑文大意,县将部分碑文抄录如下:“……大济桥承以则,自宋金紫大夫陈待制公始。圮于水……时万历戊午岁(1618年)春季月毂旦,晋江儒林闲人李光缙宗谦甫皆拜撰……本县立碑奖劝……张雷,郭帏汾,李楷,张太咸,徐同升……”
据碑文可知,这是明万历戊午岁(1618年)立的重修大济桥的桥碑,距今有400余年。碑文内容分为三部分:一指出大济桥最早是宋代待制陈次升倡建的,之后屡毁屡建;二是详细介绍明万历年间这次重修的经过;三是载明立碑时间,勒石者和捐款人。
据康熙《仙游县志》载:“大济溪,在县西十里,自九座飞丘合众流,东南行为大济溪,又南行入三会溪,或以陈待制作桥其上,当作待制。”又“大济桥,在大圳村,九门,长三十丈,广八尺,高三丈。宋崇宁二年,金紫大夫陈待制建,后圯于水,邑叶彦炳募修……”又据乾隆《仙游县志》载:“大济桥,在大圳村,凡九间。长三十丈,广八尺,高三丈。宋崇宁二年(1103年),待制陈次升建,后圮……黄通理记:岳溪有桥,汉唐以前莫考。宋崇宁二年,待制陈公次升始为创建。桥名以官,示不忘也。别名‘大济’,则音讹也。嗣是,屡圮屡修……万历中傅岩独力重修,晋江里光缙记泐道左。”
乾隆《仙游县志》里提到“黄通理记”,查黄通理,字国选,号正立,清雍正生,仙游人。历官湖北宜昌通判暨大冶、咸宁等县。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由叶和侃(江西西昌人)总纂《仙游县志》,收录了黄通理的记载。乾隆《仙游县志》秉承康熙《仙游县志》内容,并附上黄通理的记作为副证,体现考证严谨的作风。笔者推测很可能是黄通理见过该桥碑内容并以此为记。
两版《仙游县志》的相关内容和上述桥碑内容几乎一致,都指出大济桥是宋代陈次升始建的,并且是由晋江人李光缙记述的,方志和实物遗存可以相互印证。但是,两志提到“万历中万善里郑传岩独力重建(修)”,这和碑文相悖。据碑文可知大济桥万历年间的这次重修前后历经至少七年(1611-1618年),有多达百人的实名捐款人,并无郑传(傅)岩其人。再说建桥是个浩大的工程,县志“独力重建(修)”的说法存疑。
黄仲昭始修于明成化乙巳(1485年)的《八闽通志》载:“大济桥,在大圳,宋崇宁二年(1103年)建,绍兴五年重修,韩任为记。后圮于水,邑人寺丞……国朝成化六年(1470年),里人郑必谦复募众修之。”可惜,该志并无提及宋崇宁二年初建者是谁。
比起《八闽通志》,清代两版的《仙游县志》却明确记载始建者是陈次升。后世方志比前代志书内容更为详细,这有悖于常理。当然,两版清代《仙游县志》都提到“桥名以官,示不忘也。别名‘大济’,则音讹也。”说明清人对于“大济”地名由来就有争议,并且学术主流持怀疑态度。这点从桥碑文得到印证“一旦风于朝霜于夕,溶然澨也,又何以济?”济,渡也,过河也。联想到《八闽通志》载:“大济桥,在大圳,宋崇宁二年(1103年)建。”可知,“大济”原名“大圳”,因为崇宁二年建了桥,所以别称“大济”,最初这个地名所指范围应该只是大济桥及渡口附近地区,后扩大为指称整个善化里。后来坊间传说(据桥碑至迟明代)是陈次升待制始建的,所以音讹“待制”为“大济”。
既然音讹是无稽之谈,那么大济桥还是陈次升始建的吗?首先,《八闽通志》和《重修刊兴化府志》都是黄仲昭参与编修的,分别刊于1490年和1503年,所以修桥历史只记录到1500年左右。两志都无提及宋崇宁二年始建者陈次升。两志所载相关内容虽然简约,但是大济桥的历次修缮均有记载,两志没有道理偏偏漏载了始建者。
其次,新发现重修大济桥碑勒刻于万历戊戌年即1618年,离《八闽通志》修编有100多年的时间,所以增加了几次修建记录。但是,这次记录还增加了一点:陈次升修建大济桥。其它内容不变。问题来了:大济桥是宋崇宁二年(1103年)修的,而陈次升是熙宁六年(1073年)中进士,崇宁元年(1102年)宝文阁待制知颖昌府。颖昌府远在河南许昌,他在任上日理万机,有这个空回家乡修桥值得怀疑。纵观仙游古代倡修桥梁者几乎都是致仕后所为,所以笔者认为这有可能是后世乡人对陈次升的美化。
综上,大济桥为陈次升始建存疑,但历朝历次修建大济桥的石碑遗存只有这么一方,具有一定的史料参考价值。在今大济桥东桥头北侧公路旁伫立着一尊护桥将军,观其风格疑似宋代遗物,虽历经数百年风霜依然不怒自威神彩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