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田古代的进士家族现象
□余学范
一个家族历代最多有多少人考取进士？在封建时代，作为科举最高等级的进士，三年一大比，一次也只有几百个及第。莆田市地处东南沿海，历来重教兴学，封建时代科甲鼎盛，群星璀璨，成就了一些科举佳话。其中进士家族现象值得注意。从黄仲昭《八闽通志》，我们了解这种进士家族的情况。
弘治《八闽通志·选举·科第》，记载从唐贞元七年（791）到明到成化二十三年（1487），697年之间，全省八个府的科第情况。按照科举开科次序，列举及第的人，他们的籍贯及其官职，有的还简略说明其升降或事迹。
该志书记载兴化府（含莆田县，仙游县，兴化县）291场科举考试的情况。共有2616人及第。其中元末到明成化二十三年共进行39次乡试，考中676人。
扣除乡试，共有252次（场）进士选拔。考取进士共1940人。其中殿试发榜146次。唐代11人，五代1人，宋1705人，元7人，明代（到成化二十三年）216人。这1940个进士当中，有910对出自进士家族，即宗族中有两个或两个以上进士。
《八闽通志》用“某某，某之子”这一类的记述来说明某进士与同家族中另一进士的关系。如“黄宁公度之子”，说明黄宁是黄公度的儿子，父子都是进士。“蔡高襄之弟”，蔡高是蔡襄的弟弟，两人均进士及第。“方通慎言之孙”，说明方通是方慎言的孙子，均是进士。黄仲昭主要采用追溯的方法记录亲属关系，说某之孙不说某之祖，说某之子不说某之父，能说某之弟就不说某之兄。而且只按宗族说明关系，这样行文简洁，脉络清晰，不重复。
从其他府的情况看，记录进士的家族关系，建宁府延平府都没有。泉州漳州汀州邵武也只有一部分，有的缺明代的情况。福州有，较全面。兴化府最多最全，尤其是宋代。如庆元二年丙辰邹应龙榜兴化府19人考取进士，其中15人属于进士家族。
进士选拔除了殿试外，还有特奏名，释褐出身，舍选，诸科，赐进士出身，赐同进士出身，登极升等，特赐五经及第，宗子取应等。
殿试发榜以状元冠名。如乾道五年己丑郑侨榜、熙宁九年丙辰徐铎榜、绍兴八年戊子黄公度榜、端平二年乙未吴叔告榜、咸淳四年戊辰陈文龙榜、永乐四年丙戌林环榜、景泰二年辛未柯潜榜，状元都出自兴化府。
下面从《八闽通志·科第》的兴化府部分，看看莆田697年之间，及第进士的家族关系情况。
一、祖孙进士300对。这一类由于时间跨度长，数量多。其中有某之孙、某之曾孙、某之玄孙、某之来孙、某之从孙、某之族孙、某之裔孙、某之几世孙等。如：
嘉定十年丁丑吴潜榜蔡廉，是蔡襄（天圣八年庚午王拱辰榜）之孙。
景德二年乙巳李迪榜翁纬，是翁承赞（乾宁三年丙辰崔谔榜）之孙。
开庆十年甲戌王龙泽榜郭廷炜，是郭义重（绍兴二十年特奏名）来孙。
大中祥符八年乙卯蔡齐榜林徽，是林藻（贞元七年辛未尹枢榜）之族孙。
嘉定七年甲戌袁甫榜方雷震，是方次彭（皇佑元年己丑冯京榜）之六世孙。
宝佑四年舍选方大亨，是方慎从（景德二年乙巳李迪榜）之八世孙。
来孙，由自身算起第六代。即自身，子，孙，曾孙，玄孙，来孙。《八闽通志》最多追踪到十一世孙，如咸淳特奏名徐端衡，是徐寅十一世孙。徐寅是徐铎的祖父，在唐乾宁元年考取进士。
二、父子进士212对。其中某之子210对。某之父2对。如：
元符三年庚辰季釜榜傅义夫，是傅楫（治平四年许安世榜）之子。
大观三年己丑贾安宅榜徐师仁，是徐确（元丰五年壬戌黄裳榜）之子。
咸淳四年戊辰陈文龙榜方公权，是方澄孙（淳佑七年丁未张渊微榜）之子。
崇宁四年乙酉赐进士出身方昭，是方会（熙宁九年丙辰徐铎榜）之子。
绍圣四年丁巳何昌言榜陈兴京，是陈国瑞（绍圣四年丁巳何昌言榜）之父。父子同榜。
三、伯侄、叔侄进士149对。其中某之叔、某之从叔7对。某之侄、某之从侄64对。某之从子74对。某之从父1对。某之犹子3对。
元佑六年辛未马涓榜傅希龙，是傅楫（治平四年许安世榜）之从子。而同榜傅求，也是傅楫之从子。
嘉泰二年特奏名林成季，是林光朝（绍兴二十一年辛未赵逵榜）之从子。
绍定二年特奏名郑垠，是郑可学（嘉定四年特奏名）之叔。
绍熙四年癸丑陈亮榜龚日岩，是龚茂良（绍兴八年戊子黄公度榜）之侄。
庆元二年丙辰邹应龙榜林诚，是林枅（绍兴二十一年辛未赵逵榜）之从侄。
元丰八年特奏名宋理，是宋堂（天圣五年丁卯王尧臣榜）之犹子。
从子指侄儿，《左传·襄公二十八年》：“卫人立其从子圃，以守石氏之祀，礼也。”犹子指侄子。从父是伯父、叔父的通称。
四、兄弟进士190对。其中某之兄49对，某之弟141对。
熙宁九年丙辰徐铎榜徐锐，是徐铎之兄。兄弟同榜。
绍兴三十年庚辰梁克家榜龚遂良，是龚茂良之兄。
大观三年己丑贾安宅榜蔡伸，是蔡佃（崇宁元年癸未霍端友榜）之弟。
景佑元年甲戌张唐卿榜蔡高，是蔡襄之弟。
天佑三年丙寅裴说榜翁袭明，是翁承赞之弟。
五、堂兄弟进士47对。其中某从兄5对。某从弟42对。如：
绍定二年特奏名林立轸，是林磻（嘉定十三年庚辰刘渭榜）之从兄。
淳熙五年戊戌姚颖榜龚友良，是龚茂良之从弟。
绍熙元年庚戌余复榜黄治，是黄汝嘉（淳熙五年戊戌姚颖榜）之从弟。
从兄指堂兄。宋张齐贤《白万州遇剑客》曰：“从兄廷让，为亲事都将。”从弟指堂弟。
六、某之后、某之裔、某之族12对。族指族人。如：
熙宁六年诸科欧阳伸，是欧阳詹之后。
崇宁五年丙辰蔡嶷榜林涛，是林藻之后。
乾道二年丙戌萧国梁榜戴桂先，是戴规（隆兴元年癸未木待问榜）之族。
淳佑元年舍选方藻，是方慎言（咸平三年庚子陈尧佐榜）之后。
七、三代进士。如叶宾，景德二年（1005）乙巳李迪榜。叶傅，宾之子，景佑元年（1034）甲戌张唐卿榜。叶宝臣，傅之子，元符三年（1100）特奏名。
最后，跟踪几个登科第者后先相望的进士大家族的情况。当然只是见于这697年的。
一、黄滔家族。15名进士。
黄滔，乾宁二年（895）乙卯赵观文榜。
黄允，滔之从孙。皇佑元年（1049）己丑冯京榜。
黄维翰，滔之玄孙。嘉佑二年（1057）诸科。
黄静，滔之六世孙。政和二年（1112）壬辰莫俦榜。
黄公度，静之子。绍兴八年（1138）戊子黄公度榜。
黄庚，公度之弟。绍兴二十七年（1157）丁丑王十朋榜。
黄浚，静之孙。乾道八年（1172）特奏名。
黄楶，静之曾孙。庆元二年（1196）特奏名。
黄宁，公度之子。庆元五年（1199）特奏名。
黄非熊，静之玄孙。嘉泰二年（1202）壬戌傅行简榜。
黄亦，静之曾孙。嘉泰二年壬戌傅行简榜。
黄炳，公度曾孙。嘉熙二年（1226）特奏名。
黄缜，滔之十世孙。宝庆二年（1226）丙辰王会龙榜。
黄星卿，滔之十世孙。嘉熙二年（1238）戊戌周坦榜。
黄仲元，缜之侄。咸淳七年（1271）辛未张镇孙榜。
二、余崇龟家族。6名进士。
余夐，元符三年（1100）庚辰季釜榜。
余崇龟，夐之从子。淳熙五年（1178）戊戌姚颖榜。
余元一，余崇龟之兄。淳熙五年（1178）戊戌姚颖榜。兄弟同榜。
余日，崇龟之子。嘉泰二年（1202）壬戌傅行简榜。
余孝伯，崇龟之从弟。嘉定四年（1211）特奏名。
余君节，崇龟之从子。淳佑四年（1244）甲辰留梦炎榜。
三、郑伯玉家族。16名进士。
郑伯玉，景佑元年（1034）甲戌张唐卿榜。
郑伯喈，伯玉从弟。庆历六年（1046）丁未贾黯榜。
郑叔明，伯玉之子。皇佑五年（1053）癸巳郑獬榜。
郑伯奇，伯玉之从弟。熙宁九年（1076））诸科。
郑至道，叔明之子。元丰二年（1079）己未时彦榜。
郑叔侨，叔明之弟。元丰八年（1085）乙亥焦蹈榜。
郑亨道，至道之弟。元佑六年（1091）辛未马涓榜。
郑事道，伯玉之孙。元佑六年（1091）辛未马涓榜。与亨道同榜。
郑安世，伯玉之孙。建炎二年1128准赦文推恩附特奏名。
郑农，叔明之曾孙。淳熙十一年（1184）特奏名。
郑泾甫，伯玉之六世孙。开禧七年（1211）甲戌袁甫榜。
郑龙甫，叔侨来孙。嘉熙二年（1238）戊戌周坦榜。
郑潜甫，伯玉之族孙。淳佑十年（1250）庚戌方逢辰榜。
郑与言，伯玉八世孙。宝佑四年（1256）舍选。
郑时中，事道来孙。咸淳十年（1274）特奏名。
郑子简，叔侨裔孙。景定三年（1262）特奏名。
这些是根据《八闽通志·科第》系联得到的。事实总是比传言少。还有几个家族也是科甲连绵，不一一列举。科举传奇能维持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世代，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是一个值得注意的文化现象。
进士家族的形成，除了文献名邦、重教兴学的社会环境之外，家族的因素也很多。1、在封建社会，一个进士对家族对社会的影响是巨大的。出了进士，家族社会地位上升，有的成了望族，家庭生活条件优越，衣食无忧，后代有充裕的时间学习。2、学习条件优越。有私学或能进书堂、书斋，甚至官学。有的大家族本身就是书香门第，簪缨之家，家学渊源深厚，孩子有条件自小诵读诗书，接受传统文化的熏陶。而且有更多的学习资源，赢在起跑线上。3、进士家族积累了应试的经验，懂得科举的游戏规则，更重视教育。学习氛围浓厚。人脉广，互相挽引，这些都是寒门子弟无法得到的。4、激励作用，封建时代认为考取进士是光宗耀祖的事儿。进士及第者，能鼓励后之来者，承继前贤名流的遗迹，激发出更大潜能。5、智力遗传等方面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