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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门口的小溪(阿钵)

      ①爱也悠悠情也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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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归平淡,惚惚已是数载。日出而起,日落而息,衣食无忧的日子,自在、闲暇。眼前的事情,经常会飘飘忽忽的远去、淡去;早已远去的记忆 ,反而会时不时的涌起、清晰。

      饭桌上,时常会在不经意间唠叨起儿时的童趣、成长的苦乐、山里的风情……特别是家门口的小溪。孙子们总会掩着嘴,“吃吃”地笑着说 :“阿公老了!阿公想山里老家了!”

      是啊!怎么就越老越想起老家来了,特别是越来越想起老家门口的小溪来了!

      老家的门口,是两条小溪的汇合处。只要站在老屋的埕头,或从屋里推开窗扇,哗哗的流水声,总会源源不息地灌进双耳。

      东北边的那条溪,源自著名的南少林寺所在地林泉山的南坡。距离家门口,不到十华里。途中,随山势变化,时急时缓,清澈灵动。有时滑 出山涧,冲出断崖,化作白练,砸进深潭;有时绕出巨岩,盘过古树桩,穿过一小村一小村山里人家……其实,她就是这一方山里人家的母亲河 。

      我外婆家,就在这条溪的源头。站在家门口,往林泉山巅望去,依稀可以看见,一抹黛绿间透出的数座山居,就是外婆所在村的几户人家。

      儿时,一年中往往有一二个月时间,在外婆家生活。虽然,外婆一家都非常疼爱我,但难免也会有忍不住想妈妈的时候。那时,便往往会坐 在外婆家门前的石阶上,两眼直直地望着一路奔跌下山而去的小溪,望着傍溪而下的蜿蜒曲折的山间小路……这时,外婆总会轻轻地说:“咱们 烤红薯去!”

      回到家后,口馋外婆的烤红薯,有时会突发奇想,要是外婆烤好了红薯,放进小溪,不就可以流到家门口来了吗?看来,不知不觉间,门前 的小溪,早已把童心与外婆紧紧地连在一起。

      西北面的这条溪,则发源于莆田二十四景“九华叠翠”的东面山坡。溪流不长,分岔很多。九华山一峰一峰,相互交错,层层叠叠,因而东 坡裂谷纵横,涧流众多,落差悬殊,水湍流急。五六里的水路,飞流直下,一口气奔泄至山脚的家门口,与林泉山流来的小溪汇合。

      从莆田兴化平原的北洋上看,老家隐在九华半山腰的云雾间;而在老家门口看,家就在九华山脚的溪流东岸边。站在家门口,抬头朝西,一 眼便望见九华山顶。

      孩提时代,经常听大人们说,住在九华山巅的仙公,也姓陈,这一方土地,是他保佑的。他很厉害,能呼风唤雨、移山倒海,能一步从壶公 山跨到九华山。

      于是,站在溪边,有时会突然问大人:“这条溪,是不是仙公开的?”心想,要是仙公不开这条溪,那九华山的水要怎么流出来呢?

      原来,因为生于斯,长于斯,在家门口汇合的小溪,早已深深地流淌在幼小的心灵之中。是啊,不管你什么时候离开山里,不管你走的多远 ,家门口的小溪,都将永远流淌在你的血液之中。或者,这便是多少人魂牵梦萦的“故土情结”吧!

      ②淡寂归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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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人常说:“山中无日月”。也许,那本是说,山中远离尘世,隔绝了世事的喧嚣,“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过的是慢时光的生活。似乎 ,这“山中”的自然环境,为“慢生活”创建了快捷的通道。

      的确,只要离开了市区,回到老家山居,生活的节奏,自然而然的就明显地慢了下来。这不,午休,居然一觉睡到日西斜。醒来后,往往会 不经意的便顺着门前的溪流小径,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

      溪水,清澈透明,一眼见底,顺着溪岩,或平静流淌,或瞬间迭落,潺潺淙淙的声响,婉如二胡与古筝的协奏曲,慢慢地流进心底,拨动心 弦,悠悠、缓缓、安祥、宁静……一切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天成,让人忍不住想坐在溪石上,想闭上眼睛,想伸手抚摸溪水,想溶入小溪……

      西斜的阳光,给溪树、溪石染上了瑰丽的色彩,一抺抹、一片片地倒映在溪水中,原本平平淡淡的小溪,一下子鲜活张扬了起来,赤橙黄绿 青蓝紫,斑斓、多彩、悦目、赏心……

      在这样的溪边行走,所有的烦恼、奢望,都会瞬间被川流不息的溪水,荡滌的干干净净。

      微风,轻轻地在水面上吹拂,吹拂的平静的水面,绉起一阵阵涟漪;一阵阵涟漪,把照射在水面的金色阳光,分解折射在溪底形态各异的溪 石上,让溪石上荡漾出千姿百态的金色条纹。

      都说,风无色无味无形,这时却不,只要心静了下来,这溪谷的轻风,便是灿灿的金色。或许,应该也可以说,心境修到,自然“风亦有色 ”。

      其实,心境的修养,自觉或不自觉,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潜移默化地不间断进行着,犹如“滴水穿石”。每个人都祈盼着自已能有足够的 定力,心静如水,不卑不亢,不受熙熙攘攘的俗事纷扰。

      唐朝白居易诗曰:“新觉眼犹昏,无思心正住。淡寂归一性,虚闲遗万虑。了然此时心,无物可譬喻。”这等“行禅与坐忘”,修行与考验 的是一个人的定心与功力。我们凡夫俗子要真正做到,当然是很难的,大概只能作为一种愿景,毕生不懈地努力方可。

      比如,我们一批从本世纪初起就已很活跃的爬山友,男男女女,不同职业,不同年龄,没有利益驱动,只有爱好牵引,一人说走吧,大家说 好吧,于是便开始徒步行走,走遍了莆田的山山水水。这样的醉情山水,纯粹友情,应该算是追求淡寂的一种实践尝试与身体力行吧。

      所谓“山水怡情”,也许正是当初这看似随意的不懈行走,才滋养了爬山友一行对淡泊心性的不懈追求,才有今日这种漫步溪边小径的悠然 、自得、恬淡。

      自从有了这方天地,门前的小溪,就这样昼夜不停地流淌。她默默地见证着、参与着这一方天地的喜怒哀乐,顺境逆境。徜徉在门前溪谷的 小径上,仿佛偎进了母亲的怀抱,偎进了时光的长河;仿佛一颗跳动的心,合拍地和上了小溪的脉博,安宁而不迷惘,恬静而不躁动,知足而不 妄求……啊!真诚地祈愿这样的小溪,永远不息地流淌在心底。

      也许,会有人说,这条小溪,只属于这一方的山里人家。请一定不要只是羡慕,这完全是一条充满包容之心、胸襟宽广的小溪。而且,凭心 而论,每一个人的心底,都有一条这样的小溪在流淌,愿每个人都能细细品味,细细领悟。还是唐诗说的好,“人居淡寂应难老”。愿每个追求 淡寂的人,都有一颗永远的青春之心。

      ③西隐亭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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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总说,小溪天生的个性就是低调、不张扬,乐天安命,随遇而安。也是,山间的小溪,总是绕山而行,顺涧而流,或隐在林中,或融入石间, 黙默无闻的从春流到夏,从秋流到冬。其实细想,有时也不尽然。比如,小溪一旦遇上断崖,便会不管不顾,毅然冲出,飞流直下,演绎出它那 决绝、“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另一面天性。于是,世上有了多姿多彩的瀑布,人间有了数不胜数的关于瀑布的千古绝唱。

      家门口的小溪就是这样,即将出山之时,有幸邂逅了一壁六十多米高的悬崖,从此无名小溪涅槃重生,化身为壮丽的“西隐亭瀑布”。

      自古以来,老家村名就称“西隐”。一个“隐”字,贴切地概括了小小山村的地形地貌、自然环境。四周的山岭密密匝匝,山间的树林郁郁 葱葱,老天只吝啬地在我们村这小山坳的东南侧,开了一个小豁口,一壁高耸的悬崖,一汪碧幽幽的“龙潭”,地势十分险要。

      虽有豁口,却无法从豁谷底进山。想进小山村,得气喘吁吁地顺岭爬至崖顶,再从崖顶一个阶梯一个阶梯,抖抖着双腿下到坳底,才算到了 村。因此,老家虽在兴化平原北洋的边上,距离市区不到二十里路,山外却怎么也看不到我们村。

      只有爬到了崖顶,才发觉隐在山间的原来还有一个绿树掩映,吹烟袅袅的小小山村。崖顶长有几棵数百年的老榕树,树旁建有一座观音亭, 因为小山村名曰“西隐”,观音亭就被叫作“西隐亭”,自然的,这一挂断崖飞流便被称为“西隐亭瀑布”。

      现在,莆田市地图上是查不到“西隐”的,图上的标识是“西永”。原来,地方话“隐”与“永”是谐音,地名普查时,大概执笔的人,或 是听错了;或是觉得“隐”字笔划太多,麻烦,干脆就写上“永”吧。如此,“西隐”变成了“西永”。不过,“西隐亭”还是“西隐亭”,“ 西隐亭瀑布”还是“西隐亭瀑布”。

      小溪能化身瀑布,必得牵手断崖,这是“地利”使然。若求蜚声世上,万众瞩目,却离不开人文。就如九鲤湖瀑布,之所以声震海内外,因 为有徐霞客游记的极力推崇;庐山瀑布,之所以世人向往,皆因李白的千古名诗句:“飞流直下三千尺”……凡此等等,也可说是得天独厚的“ 人和”。“西隐亭瀑布”,虽有地利,却未遇“伯乐”,至今仍“藏在深闺无人识”,既可惜又可叹!

      民间谚语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发光,有时可能凭借的是某种契机,某种激发,或许可以把它称之为“天时”吧!眼下,“西隐亭瀑布 ”终于迎来了难得的一展风姿的机遇,莆田市人民政府在象峰村召开现场办公会,确定把瀑布所在的溪道、古桥、古驿道等一大片区域,作为南 少林、九华山景区的组成景点,着手规划建设。

      市政府一纸办公会议纪要,一举把“西隐亭瀑布”扩展为广义的区域景点,一举让它进入了市民的视野。确实,单就山水而言,家门口的两 条小溪,从林泉山、从九华山,分别蜿蜒而来,海拔从六百多米,迅疾降至一百米左右,一路的大大小小落差,便不知演化出了多少的流泉飞瀑 ,妙水胜景。相信,一旦溪边栈道建好后,著名的古驿道澳柄岭石板路重修后,这个区域景点,必将以其回归自然的山水个性,以其距离市中心 不到十公里的便捷,引来公众的青睐。

      ④微风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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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过风的声音,哪见过风的光影?原来,很简单,只要静下心来,耳目自然一新,风声声声入耳,风的光影也随之琳琅涌现、目不暇接。

      临近晌午,悠悠地漫步在静静的溪边,溪岸上琳琅满目的景物,清晰地倒映在水面上,放眼望去,东一幅、西一幅,溪面铺满了一幅幅鲜艳 的水彩画。

      偶然间,阵阵微风轻轻拂过水面,原本静静的平直的金黄色线段,瞬间颤动了起来,抖成了充满韵律的曲曲折折线条,仿佛是“大地医生” 给微风做出的“心电图”。

      偶尔风大了点,折折叠叠的金黄色线条,又忽地豁然化开,“心电图”转瞬就幻成了“抽象画”。

      或者,风再大些,你看,线条没了,就像高明魔术师的巧手,一眨眼,曲折的线条变成了柳叶般的色块。

      吹散了的翠绿色浮萍,随着荡荡漾漾的涟漪,慢慢地、慢慢地“晕”进多姿多彩的线条间、碧水里,使呈现出的画面,更是斑斓潋滟。

      飘飘荡荡的翠绿浮萍、散散点点的乳色水泡、深深浅浅的彩色倒影……总会出人意料地不断组合出一幅幅扣人心弦的另类画图。

      风,时急时缓,时重时轻,金黄色的线条,随着风的韵律,起起伏伏,左左右右,不停地摆动着,就像一首抒情的协奏曲,如歌如诉地流淌 在水面上。

      悄然间,线条颤动的频率,好像越来越快。哦!原来微风吹拂的速度,悄然间也变的越来越快。

      恍恍惚惚间,似乎可以感应到,乳白色水泡的微微炸裂声。瞧!炸裂荡出的椭圆形涟漪,一环套着一环,渐渐地荡向虚无。

      不知不觉,漫行在溪边的脚步,越来越轻,越来越慢,隐隐间,似乎与微风、与溪水、与光影……有了和弦般的共鸣,流淌在溪面上的如歌 如诉的协奏曲,悄然地在耳边响起……

      临近晌午的小溪,静谧,安祥。水面上,微风幻化的光影,如诗如画、如梦如幻,让人如痴如醉、留连忘返!

     ⑤溪边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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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溪边老屋不知门口的小溪,在这小山坳里,已经流淌了多少的岁月?已经流淌了无尽岁月的门口小溪,自然知道溪边的老屋,已经在这溪边,陪 伴了自己多少个春秋!

      门口的小溪没说,溪边老屋,自已也说不清,自己在这里伫立了多少个寒暑?只知道,和自己一起诞生的,这溪边是两座老屋,一座叫“大 厝”,一座叫“下厝”;“大厝”“下厝”的主人都姓陈,是俩同胞兄弟。

      或许是“十年动乱”“破四旧”,破的太干净、太彻底;或许是老祖宗,本就没有留下什么记载、以及可供解读的物件;这两兄弟什么名字 ,从何处、什么时候搬来,都活到多大年纪,一起跟着来的家人(或族亲)有多少?等等,现在都已无从考查。

      溪边老屋,很传统,很大气。红砖大埕、下厅、天井、上厅、福堂、后天井、书院(后大厅),依着山势,三进厅房,一进比一进高;东西 厢房,对称扩展,中厅天井之外,左右又对称着两个大天井;东西前后各厢房,靠对称的窄窄的迴廊连接;因为地势落差大,两边厢房都建有地 下室,楼上住人,楼下关牛关猪关羊……莆田山区的古厝,大抵都如此,自成一个完整的群落。古厝里的各家各户,都有着或远或近的血缘关系 ,婚丧喜庆,同气连枝,一家喜、众人乐,一家哀、众人悲。

      村里健在的老人们,谁也说不清,溪边老屋始建于何时?起始时规模如何?好几位近百岁的老人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反复地叨念, 听大人们说“大厝”、“下厝”是很早很早的时候建的;听大人们说另外六座“古厝”,是很早很早的时候从“大厝”和“下厝”分出去的人建 的;听大人们说……连他们都只能一口一个“听大人们说……”,那就真的是怎么也说不清了。不过,有一点却是说清了,即老人们和他们的大 人们,也没有在老屋享受过老屋的兴盛期,因为“很早很早”就已开枝散叶,分出去了六座“古厝”的许多人。

      说起来,不知是喜还是悲,我们这一代人和我们的大人们,却是在这“大厝”,度过了极其短暂的“溪边老屋”的“极其兴盛”期。那是在 “人民公社化”初期,全国都在“跑步进入共产主义”,小小山坳虽然还做不到“楼上电灯、楼下电话”,却怎么也不能输给山外的人,一样快 速地办起了“大食堂”。这“大食堂”就办在“大厝”的“上厅”、“下厅”。“大厝”外的东头,有几棵树干数人才能抱拢的大橄榄树,树下 卧着一块大石头,每当开饭时间一到,定有生产队干部站在石头上,用铁皮卷的“广播筒”反复喊:“社员们,快开饭了!” 那时一日三餐, 全村一百多号人,总是济济一堂,“放开肚皮吃饱饭(当时口号)”,说多热闹就有多热闹。那“盛况”,真正是“前无古人”,也不知道会不 会“后有来者”。那是自己孩提时代,最最快乐的时光,虽然十分短暂,却让人一辈子记住了“大厝”,记住了这“大厝”原来还是这一方山里 人家的祖屋。

      就像一颗流星划过天空,虽然耀眼,却一闪而逝。“放开肚皮吃饱饭”的“大厝”“大食堂”,勉强维持了数月,孩提时代最最快乐的时光 ,戛然而止。接着,还是没完没了的“大烧木炭”、“大炼钢铁”、“大放卫星”……为了钢铁,山上的树木砍光了,部分青壮劳力去沿海挑铁 沙了,全村所有房子的窗户铁栏杆全部撬砸的干干净净……接着,就是“瓜菜代”、“三年困难时期”……接着,溪边老屋就像大病一场的老人 ,“腰也弯了,背也驼了”,一下子衰老、冷清了下来。

      时光确如弹指一挥,转瞬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的溪边老屋,偌大的三进“大厝”,已没有一家一人居住。破旧的屋檐下堆满了木柴和枯枝, 天井的石板上长起了凌乱的杂草,横梁和圆柱上的老漆剥裂的斑斑驳驳,东西两侧的厢房已崩陷倒塌的差不多了……其他的几座“古厝”,也大 都如此景况,用不了多长时间,都将成为一片废墟。好在还有二三座“古厝”,在后人的不断维护下,基本维持着原来的面貌,但也不知最终能 苟延残喘到哪时?不过,值得一书的是,环绕着各座老屋周边的大大小小山坡上,快速地矗立起一座座规模不一的新房,“大厝”、“下厝”、 “古厝”的子孙们,都住上了窗明几净的新居。每当夜幕降临,各家灯火和路灯亮起,远远望去,闪闪烁烁,竟和天上的星星点点连在了一起。

      有人说“往事如烟”,也有人说“往事并不如烟”,不知溪边老屋会怎么想?会怎么说?溪边老屋,应该起建于清朝中期,数百年光阴,阅 尽人间多少事!如此沧桑的“老人”,必定睿智,他会怎么想?怎么说?

      或许,当初俩兄弟带领家人,来到这山坳,是迁徙?是逃难?是避乱?是隐居……?不管是什么,必定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当“新屋”落 成,层层梯田开就,两兄弟一定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有了立足之地”,然后又坚定有力地继续举起锄头、抡起砍刀……若是用现代电视剧的 “狗血”手法,场景一定是两兄弟带领家人们,面对群山,面对溪流,齐声大喊:继续努力!加油!……是啊!往事怎么能如烟呢?往事是今生 继续奋斗的源泉、动力、导师!

      或许,当初下辈们,一家一家地从“大厝”“下厝”分出,建了一座一座“古厝”,是两兄弟导引、督促、甚至逼迫的结果。自古创业难, 守业更难,这“守业”只有像先辈们那样,在一波又一波的不断“创业”中,才能守住并发展。溪边老屋的传承,自古就是,“一分耕耘,一分 收获”;就是,“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就是,“君子好财,取之有道”;就是……当然,还有莆仙共有的宝 贵财富,“十室九书堂”,“家贫子读书”。是啊!往事怎么可以如烟呢?这往事诉说的是“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传承,是一代一代必须谨 遵谨守的为人、处事、立本的家族家风。

      或许,当初溪边老屋,看着自己“上厅”“下厅”的“大食堂”,一定惊愕的合不上嘴;看着砍去满山的树林“大烧木炭”,一定觉得后辈 们是不是病得厉害;看着撬光好好的铁栏杆送去“大炼钢铁”,一定捶胸大骂“这些不肖子孙”;看着一家家“瓜菜代”,一个个面黄饥瘦,甚 至双脚浮肿,一定怎么也忍不住,一次次掉下伤心的眼泪;看着自己的子孙们“破四旧”,毫不犹豫地砸掉福堂上的历祖历宗牌位,一口气破到 了老祖宗身上,一定无可奈何地摇着头,“无知啊无知”,“就算交学费吧”……是啊!往事虽然如烟消散,但往事也分明历历在目,老祖宗说 “就算交学费吧”,“学费”已交了一次又一次,难道我们就真的长不大?刚刚有了些微的好日子,难道就“好了伤疤忘了痛”,“宁要社会主 义的草”?

      或许这回,当溪边老屋看着四周山坡上矗立的大大小小新房,看着宽宽窄窄的水泥道路通达各家各户,看着年轻一代驾着小车摩托车紧紧张 张地早出晚归,看着整坡整坡的枇杷树龙眼树,看着又恢复如初的一山一山的黛绿林木,看着清清澈澈的溪水从门口流淌而去,看着……虽然自 己的身躯已残破不堪,甚至可能再也经受不住几次风雨,但这回,真的是笑了,从心底里由衷地笑了!

      溪边老屋真不知门口的小溪,在这个小山坳里,已经流淌了多少的岁月。已经流淌了无尽岁月的门口小溪,却清楚地记得溪边老屋,是怎么 从“新房”变成“老屋”的;清楚地记得溪边老屋之前的“溪边老屋”,又是怎样从“新房”变成“老屋”的;清楚地记得……哎!记得是清楚 地记得的,但清楚的“记得”,又怎么能清楚地说清呢?这一方山水,本就这样,生生息息,永无止境,哪能说得清楚有多少的岁月、多少的“ 溪边老屋”,在这山坳里,在这小溪边,永无止境地演绎着的循环轮回,替替代代!

      ⑥又拍西隐亭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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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话总说,同样的事不宜超过三次,所谓“事不过三”。其实,那要看是什么事,话历来不可太绝对。就如老家门口的西隐亭瀑布,不知已拍 摄了多少回,可每一回都觉得意犹未尽,总会在心里默默地叨念,得再来、得再来……

      不知不觉间,周末回老家山居,成了顽固的“条件反射”;而一旦回到了老家,漫步家门口的小溪,同样成了不可或缺的“生活习惯”。

      这不,脚刚刚踏入家门,便又抓上相机,无视或大或小的阵雨,直奔门口的小溪,又不厌其烦地把西隐亭瀑布拍摄了个通透。

      人们钟情瀑布,或许各有各的情愫,但敬佩瀑布的断然决绝、一往无前,应该是每个人心底的由衷之情。清代冯云山的《咏瀑布》诗赞:“ 穿天透地不辞劳,到底方知出处高。溪涧焉能留得住,终须大海作波涛。” 家门口的小溪之所以溪涧留不住,能实观华丽的转身,涅槃成如此 浑然大气的“西隐亭瀑布”,凭藉的是“穿天透地”的不辞辛劳和契而不舍,是向往大海的挚着信念和步步耕耘。

      站在溪谷之底,举头仰望奔泄直下的飞流,崇敬之情油然生起。人在哪里“哇哇”落地,身不由已,那是“命”,但一生的“运”要学会、 懂得把握。既然生为山里人,惟有如家门口的小溪、崖壁前的瀑布这般,终身不懈地努力,方能“终须大海作波涛”,让“命运”绽放出绚丽多 彩的花朵。

      唐朝诗人张九龄描绘的瀑布,又是另一种意境:“万丈红泉落,迢迢半紫氛。奔流下杂树,洒落出重云。日照虹霓似,天清风雨闻。灵山多 秀色,空水共氤氲。” 这样的瀑布,仿佛是色彩缤纷的画屏,氤氲的是爽朗气清、自在愉悦的好心情。眼前的“西隐亭瀑布”,似乎就满满地 浸润着这样的诗意:“天清风雨”、“灵山空水”。

      醉情山水是一件很美的事,但,美则美矣,它却不仅仅只是精神层面的追求和享受,“好心情”必须具备相应的物质基础和社会环境。就如 鲁迅说的,“贾府的焦大,是不会爱林妹妹的”。“西隐亭瀑布”在这一方天地间,不知奔流了多少岁月,到头来,有谁,什么时候,能真正领 悟得了“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古远的不说,就说那“溪边老屋”的“大食堂”年月,当“饥肠响如鼓”时,最最关切的自然是“放开肚 皮吃饱饭”到底能撑多久,“困难时期”何时能渡过,哪里会有心情和余暇,去发现、去欣赏门前的瀑布,到底有多么绚烂、多么壮观?

      这个季节漫步溪边,有别样的爽朗与气清。特别是下到峡谷底部,冲天砸下的水流,溅起漫天的水雾,慢慢地在溪谷间流动,就像硕大无比 的空调机,无间断地冷却着炎炎的暑气,溪谷成了爽爽的避暑胜地。

      要是邀上好友数位,沏上一壶好茶,靠着老树,天马行空,谈天说地,定然无拘无束、一身轻松;若有雅兴的,大可席坐溪石,伴着瀑布, 对弈一番……此时此景,溪谷虽狭,却空灵幽远;崖壁峭峻,却空旷寂寥;飞流轰鸣,却如梦如幻;溪岩嶙峋,却如诗如画……

      门口的小溪,每个季节,都有让人意外的惊喜。春是一溪的嫩绿与青翠,满目的勃勃生机;秋是一溪的黛蓝与金黄,满目的色彩琳琅;冬又 没有北国那般的潇索,还是一溪的湛蓝与晚秋斑斓。

      盛夏的溪谷,更是充满着热烈与灵动。半月前还是千树万树油桐花开,晶莹的花朵像一片片白云,雨打花瓣,纷纷扬扬,仿佛一溪飘起了六 月雪;这会儿,一溪的相思树,开起了密密麻麻的黄色小花,像星星点点的小小珍珠,撒满了诗意的溪谷,仿佛催动起了无边无际的爱恋与思念 的情潮……不知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小溪、瀑布还要继续不断地变幻出怎样精彩的景致来!

      小时候,不知道这开满了细细碎碎小黄花的绿树,有学名浪漫温馨的称“相思树”,只知道叫“台湾林”。也许这树种来源于台湾宝岛,也 许本来就是两岸共有的树种。不过,也许气候相仿、水土相近,两岸的“相思树”都长得郁郁葱葱,成片成片的,盘根错节、同气连枝。不知什 么时候起,不知为什么,民间方言就一直叫它“台湾林”?

      其实,大可不必深究,或许它寓意的本就是大陆与台湾,同根同源,同是一家亲的思念之情。从“溪边老屋”走出去的人,上一辈有“过台 湾”做手艺的,这一代有“飞台湾”做生意的,还有远嫁台湾成家立业、生儿育女的……不管他们什么时候去的台湾,散落在台湾的哪个角落, 就如这溪谷的相思树,思恋之情总是萦绕在心头。夜深人静之时,溪边的老屋、光滑的石板路、潺潺的流水、崖壁上的这一挂瀑布……一定会清 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不知什么缘故,西隐亭瀑布这一小区域的相思树,长得特别茂盛,乡亲们也是众说纷云。有的说,是溪谷的风水好、水土好;有的说,是崖 峭壁险,没有人去砍伐;有的说,是老祖宗留下的风水林,不能动……

      或许,除却自然的因素,冥冥之中,确实是上苍有意为从这山坳里走出的游子,埋下了深深的念想的种子;为常年在外奔波的山里人的心底 ,留下了依依的眷恋的净土。

      有瀑布,便有深潭,瀑布与深潭是一对孪生兄弟。明代李梦阳为庐山瀑布写过一首诗:“瀑布半天上,飞响落人间。莫言此潭小,摇动匡庐 山!” 其实哪里只是庐山瀑布,天下的瀑布都如此。西隐亭瀑布下的这一汪深潭虽小,却很大气的称之为“龙潭”,古往今来,照样毫不含糊 地“摇动”着这一方天地的山山水水、村村寨寨。

      “龙潭”虽小,承载的是半天之上飞响冲落的暴烈。风风光光的是瀑布,忍辱负重的是“龙潭”;声震如雷的是瀑布,默默无闻的是“龙潭 ”……

      瀑布与“龙潭”,确有孪生兄弟的那种天然默契,张扬与忍让,刚烈与庸和,亲密无间地在这溪谷融合为一体。或许,他们是在以自己独特 的方式,谆谆教诲这山坳里世世代代的子民们,如何处世,如何做人,如何做事。

      自古以来,“龙潭”神秘幽深,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传说,大人们每每谈到它,一个个都讳莫如深;小孩子站在崖顶,战战惊惊地往下张望, 总是一脸的惶恐;这是“龙潭”让人高深莫测,敬而远之的一面。其实,“龙潭”的另一面,可亲可爱,十分亲近老百姓。

      离“龙潭”下游不远,不知什么时候,山民们建起了两座“水磨房”,“龙潭”承载的巨大水量,源源不断地为这一方山里人家的“踳米磨 面”,提供着丰富的水力。小时候,随大人到水磨房是一件乐不可支的事,大人们在忙活,小孩们可以在“咿咿呀呀”的大水车下水处,抓鱼捞 虾。如今,这充满了童趣的快乐记忆,随着“水磨房”的消声匿迹,再也无处可寻。好在“龙潭”依然还是那样的幽深碧绿,瀑布依然还是那样 的如雷轰鸣。

      把小溪、瀑布、龙潭,刻意安排在这处山坳里聚合,是上苍的特别眷顾。行摄这一带溪谷,须静静地融进溪谷,细细领悟小溪的婉约灵动、 瀑布的刚烈决然、龙潭的负重奋进,方能真正捕捉到景观的精华之处。

      这样的地方,每走一次,总会有新的体悟,既使百次千次的来,也总能常来常新,有不同的画意催生。

      若想更周延、更贴切地表述,当说“西隐亭瀑布”,是一组景观相当丰富的瀑布群。 先不说数百米高落差的曲曲弯弯几十里水路,一路能 演化出多少的妙水胜景;单说眼前这“西隐亭瀑布”的周边,两溪合流,一径奔泄,哪里去找位置如此独特,景观如此集中的好地方?

      站在主瀑布崖顶,放眼望去,四周急流飞瀑、奇岩怪石、溪树四合,只要身历其境,必定身不由已、流连忘返。

      如果说,崖壁挂着的大瀑布,冲激人们视觉的是雄浑、大气;那么,四周溪道上的一水一石一木,吸引人们眼球的则是玲珑、小巧。就像红 花与绿叶,各有各的精彩。在这一带行走,可以放松心情,细细揣摩,慢慢欣赏,用心捕捉。正所谓,小溪小景,无处不精华!不信,可以亲身 来体验体验……

      自从莆田市政府在象峰召开了现场办公会之后,景区的开发建设终于拉开了序幕。面溪临崖的步行栈道,已修至“龙潭”边上,眼下虽只是 开了个头,但已能顺顺当当地走到谷底,彻底撩开了深潭的神秘面纱,多角度全方位拍摄西隐亭瀑布已成为现实。

      ⑦西隐峡谷桥上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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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临这一方山坳,望着两溪汇流处的峡谷上,突兀地矗立起的三座桥上桥,总是既惊叹,又惊讶!

      惊叹的是,这小小山坳,天地何以如此钟情于斯!两溪汇流,已一路营造了诸多的胜水妙景,让小山村如仙境般,独隐于这福地洞天;西隐 亭瀑布,本已独领风骚,倾人无数,却还要溪上一挂一挂风姿各异的大大小小瀑布,如众星拱月般地捧着它;眼前,更是锦上添花,溪谷两旁的 峭壁上,架起的三座桥上桥,犹如三道彩虹,装点得小山村分外妖娆!

      惊讶的是,峡谷虽险,一桥飞架,便是天堑变通途,何以还要三桥飞架?而且又“不立交”,却要桥上桥?

      原来,这三桥,修建于不同的年代。就像莆田老祖宗们“起厝”(盖房子),先是“三间厢”;有钱了,人丁旺了,再扩建成“五间厢”; 喘口气,再扩展,就是“七间厢”……财力须一点点累积,事业要一步步扩大。这“三桥”走过的路便是这样。

      最早的桥,是花岗石拱桥,一拱横跨,有浓浓的“赵州桥”味道。风格传统,鬼斧神工:“水从碧玉环中出,人在苍龙背上行。”

      这石栱桥,不知修建于那个年代,没有碑刻或其他的文字记录留下来。看那古意盈盈的桥形,看那斑斑驳驳的桥石,看那被行人脚板磨得铮 光亮滑的桥面……显然,应是明清古桥,当修建于清朝中期之前。

      说古桥当修建于清中期之前,是因为这小山村陈姓开族之前,就早已有了这座桥。这古桥连着的古道,很早很早以前就已是游洋的兴山、石 山、鲁头,常太的汀洋、后溪、山门,白沙的坪盘、龟洋、赤目岭,西天尾的下垞、象峰等山里人家走出大山,到西天尾、城里、涵江的主要通 道。

      陈姓二兄弟率族人迁居这山坳,是清朝中期的事。而陈姓在这里开族之前,这小山坳也早已有族群在这里居住过,只是不知什么时候,什么 原因,举族搬离了这里。大概古时莆田山区的山坳都这样,就像一座座舞台,你方唱罢我便登场,一个族群搬走,另一个族群却搬来。大部分的 搬迁趋向应是南北洋平原,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族群的流向总是经济相对发达的地方。何况,唐宋正是南北洋热火朝天开发的盛 世年代,多少族群义无反顾地投身于这滚滚洪流。村里世世代代都流传说,先有西隐亭拱桥头,后才有大厝和下厝。“家门口的小溪⑤溪边老屋 ”中曾介绍过,陈氏二兄弟率族人迁居这山坳,最先建造的两座老屋,就是“大厝”和“下厝”。

      说是明清古桥还因为,清朝后期与民国年间,已是民不潦生,不管是官家还是民间,哪有余力在山区铺路修桥?而宋明两朝和清中叶,恰好 是莆阳大地修路建桥的高潮期,民间最盛行的“公德业”就是“修桥铺路”。山坳里这两溪汇流冲刷出的险峻峡谷,成了方圆数十里村寨山民出 山的最后一道障碍,自然很容易引起有影响的热心人士的关注,于是,修建跨溪石拱桥便成了顺理成章的“公德业”。

      这座古拱桥,桥面长30多米,高15米上下,宽近4米,半圆拱跨度近20米,以现代的眼光看,只能算是一座五层楼高的小桥梁。但在那生产 力和科技水平相对低下的农耕时期,地形又是如此的险恶,交通又是十分的不便,能修建出这样的石拱桥,古人们确实不容易。

      修建的第二座“桥”,也是花岗石石拱,就悬在古桥之上,圆拱跨度是古桥圆拱的二倍多。为了减轻桥的自重,两端各开了对称的三个小拱 ,让人觉得更是“赵州桥”的翻版。两桥一上一下两拱,犹如两道彩虹,挂在溪谷的半空,把溪流两岸的峭壁连在了一起。下拱连着古道,上拱 连着盘在半山腰的外度引水渠。

      原来,这“上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桥”,而是“水桥”,是外度引水渠的渡槽。外度引水渠修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那时还是乱糟 糟的“文革时期”,主政莆田的是和平年代极为罕见的“军管会”。外度引水工程就是当时莆田县最高的军人长官,一拍脑袋定下的“战天斗地 、定要改变莆田山河”的特大项目。

      “外度引水工程”,是在东泉建一水坝,沿着北洋平原北面的一重山山腰,开挖渠道,把拦蓄的萩芦溪水部分引至东圳水库。对于“外度引 水工程”,大部分的本土水利专家都持保留意见。他们认为,延寿溪、萩芦溪的积雨区都在戴云山延伸出来的同一余脉上,“是一根藤上的两个 瓜”,两溪的丰水期与枯水期几乎是一样的;延寿溪发洪水,差不多萩芦溪也在发洪水;东圳水库水不足了,萩芦溪自已也没多少水;靠萩芦溪 的多余水量补充东圳水库,是不可行不科学的。

      但,那是一切“以阶级斗争为纲”的特殊年代,“专家”与“反动学术权威”往往是划等号的。“天然左派”的莆田最高长官当然可以“一 言九鼎”,不管说什么都是对的。于是“一声令下”,从东泉到东圳的几十里山腰线,一霎那间,红旗招展,炮声隆隆,开山劈石,地动山摇。 每个公社都组建了“军事化”管理的民工团,数万民工齐上阵,“敢叫日月换新天”。现在的人很难理解这几句描写,其实一点也不夸张,那时 到处都这样,当时的真实场景,完全是过犹未及。

      那也是一个“革命激情”“无限澎湃”的年代,“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革命人民”“战天斗地”的豪情,是不计任何报酬的。几十个民 工团分段包干,一字排开,全线动工。没有什么施工机械,全靠手挖肩挑炸药炸,到处是“热火朝天”的“热烈场面”。这是特殊年代的特殊“ 历史”,现在还有不少人都是这一段“历史”的亲身经历者和书写者。这段“历史”,很清晰地告诉人们,“人民战争”威力无穷,集中力量可 以快速办成大事,浩大的“外度引水渠”,是在很短的一年多时间内,便“胜利”峻工的。

      虽然事实上,“胜利”峻工后的外度引水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几天是在引水的。甚至一年能引多少水进东圳水库,往往台风暴雨一 来,又被水库无情地全部泄洪的事,总是在不断地重复发生着。比如,1999年的14号台风带来的暴雨,逼得东圳水库不得不开闸泄洪,使下游的 延寿、畅林、洞湖、北大、吴江等北洋部分平畴,一夜涝成泽国,这残酷的总泄洪量中,就包含了这一年来辛辛苦苦、断断续续从东泉滚水坝引 过来的全部水量。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萩芦溪的水,居然淹了荔城区的地。当初水利专家的担忧果然成真,天灾无情地曝光了“历史”的缺憾, 外度引水渠终成劳民伤财的“鸡肋”。不过,实话实说,西隐小村从外度引水渠得到的,倒全是实打实的好处。

      说外度引水渠是“鸡肋”,其实只是迄今为止的认知。世上哪有一成不变的事物,莆田民间谚语说,“运来,海蛏壳子都可以行船(即:运 到,蛏壳会做船撑)”。现在,眼看着全民健身的风潮正迅猛涌起,若是顺着外度引水渠,因势改造一番,修建一条步道与自行车道,沿途舒缓 平坦,又风光无限,既可眺望日新月异的南北洋城乡,又可享受一重山良好植被营造的天然氧吧。这样融于大自然的健身设施,必定深受市民的 欢迊与喜爱。届时,这“鸡肋”自然时来运转,华丽变身为梧桐树上的“凤凰”!这是题外话,虽然联想得远了,但细细推敲,有了原来的基础 ,改建花不了多少钱,还真颇具可行性。

      虽然渡槽是“水桥”,但槽两边的肩墙,却意外地得到了充分利用,设计施工人员痛念山里人的苦处,别出心裁地在两边肩墙的顶面,分别 横铺上数米宽的条石,于是,两边肩墙便成了两条人行道,“水桥”也同时成了“人桥”,引水“渡槽” “人水兼顾”,真真实实的同时成了 人行“拱桥”。

      古桥连着的古石板路,从九华山麓间蜿蜒而出,一坡一坡,一阶一阶,一路下跌至古桥后,又得顺着陡峭的崖壁,再爬一百多个石阶,方能 到西隐亭,与从永泰盘出,经澳柄岭而来的古驿道汇合。现在可以从半山腰直插新拱桥桥面,与古驿道汇合,然后出山,一下子省去了上下古桥 这一段曲折路的辛劳与折腾。山里人都很感谢修建渡槽拱桥的“黄石公社民工团”,很感念“外度引水渠”带给这一方山坳的方便。

      “外度引水渠”带给这一方山坳的更大“红利”是,乡亲们充分利用渠道外堤的路面,修成了简易的通车土路,开天辟地,第一次自行车、 手扶拖拉机进了山。从此,千百年来只能凭双脚方可进出的山坳,终于揭开了现代交通的序幕。那是难忘的1972年,是值得山里乡亲永远铭记的 喜庆岁月。

      古桥的上空,还悬有另一座桥,不过不在正上方,而在渡槽拱桥的东南侧,与渡槽拱桥平行紧挨,一样高,一样长。这是一座2005年落成的 钢筋混凝土现代公路桥,四根30多米高的立柱,从谷底冲天而起,撑着的50多米长双车道桥面,可供车辆宽松交会。

      小小山村,不花村民一分钱,就建成了这座现代公路桥,不靠天,不靠地,全靠得民心的“村村通”善政。

      “村村通”善政,最得实惠的是偏居山区的村村寨寨,象峰村仅是其中的一例。在西隐峡谷公路桥峻工的同时,连通大桥的各村落水泥路也 同时修成通车,且远超“村村通”“通至村部”的基本标准。这一方山里真正实现了不管大村小村,村村都通水泥路。

      从石拱古桥,到石拱渡槽桥,再到现代公路桥,小小西隐峡谷,集中一处三桥矗立,可算是山区的一大奇观。特别是一拱之上,再悬一拱, 两座拱桥套在一起,更是少见。来这里的人,有的说那是桥上桥,有的说那是桥中桥。当然还可以说那是桥外桥,因为确实渡槽桥外还有一座公 路桥。正是,象峰村头桥外桥,西隐峡谷桥上桥,怎么说都怎么贴切,全在你怎么看怎么说。

      分别建于不同历史时期的三座桥,就像山坳间矗立着三面巨大的镜子,映照的是这一方天地不同历史时期的不同实景画面。

      石拱古桥最是德高望重,历经清、民国、共和国或明、清、民国、共和国三、四朝,目睹了这一方山坳的起起落落,族群的兴衰更替;见证 了山外的沧海桑田与小山村的命运,不管哪个朝代,都是紧紧地连在一起的,所谓“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的“桃花园”,历来都是清谈书 生空想的虚幻的“空中楼阁”而已,哪个地方都无法游离于天地之外,哪个人都不能自外于大局大势。

      石拱渡槽桥伴随外度引水渠,诞生的年代最是特殊。因此,它也以一种很特殊的方式安慰人们:时局虽乱,但底蕴还在;百姓纯朴,人民伟 大;可能糊涂一时,但一定聪明一世……它给人们信心,给人们希望。

      钢筋混凝土公路桥是幸运儿,改革开放几十年,累积了雄厚的财力和科技力,建这么一座小桥,对山村的人来说是天大的事,对当今的大政 而言却是小事一桩。一支队伍,没多少人,全是机械施工,没用多长时间,不声不响的,一座新桥就在峡谷间立了起来。不像修建石拱渡槽桥时 那样,打石头的,扛石头的,砌石头的,拌水泥的,垒木架的……工地上红旗招展,人声鼎沸,处处是热火朝天的场面。时代真是不同了!

      因为峡谷突兀矗立着的桥上桥,西隐山坳像是换了新天,山里总算一步一步跟上了山外的脚步。因为交通的便捷,这山坳的常绿青山,长流 绿水,清新空气,艳丽景观,更是成了山里独特的后发优势。相信,山里人的日子会越来越红火。

     ⑧ 溪边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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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多地少的莆田,木兰溪上游的重重山峦间,往往一处山坳便是一座村庄,而一座村庄总是会有一条溪流、一条山道,紧紧地伴随着它。

      老家西隐也不例外,伴随两条小溪蜿蜒而来的,同样有两条弯弯曲曲的溪边古道。不过,两条古道到达西隐后,却很奇怪,并不沿着汇成一 溪的两岸相对双双出山,而是像家门口的两条小溪那般,也在西隐亭,两道融成了一路,然后逶逶迤迤下山而去。

      家门口靠东的溪边古道,是曾经声震莆田、仙游、永泰、尤溪四县,甚至福州的著名古驿道的重要路段——澳柄岭古道的南坡石板路,山里 山外的人,都简单地直呼这条溪边古道为“澳柄岭”。

      一说“澳柄岭”,远远近近的人,特别是挑夫们,总是写满了一脸的心悸。谁都知道,这条山路,从北洋平原的边缘西天尾小村上郭起,便 要一直上坡“爬岭”,都在一小段平路之后,就是长长的上坡“岭”,滑溜溜的石蹬路,一级石阶一把汗水,似乎挑的不是担子,而是溪两岸的 大山。

      虽说“澳柄岭”坡陡路隘、林深苔滑,从古时到近代,却是山区通南北洋的主要道路。这条古道,谁也不知起始于什么时候?大概初始时, 也是溪流伴着村庄,沿着溪流,这村走向那村,人走多了,就有了山路……这样,一山连着一山,一坳联起一坳,这山路便盘着溪、沿着山,一 曲一弯、一起一伏的直通到天边。于是,山里有了出山的“坡路”,平原有了进山的“岭道”。

      尽管不知“澳柄岭”古道起始于何时,但铺上石板石块,成为堂堂皇皇的官道、商道,却有难得的文字记载。“澳柄岭”以九华山与林泉山 的交会山脊“澳柄岭头”为界,分有南坡北坡,贯穿两坡的山路统称“澳柄岭”。北坡的“澳柄岭”,坡更陡,“岭”更急,好几个“之”字形 急拐,难免拐得人心急火燎,故这段“岭”,还有别称“垅勾弯”(本地土话,弯来弯去的意思)。

      “垅勾弯”下到底,不远,就到了澳柄桥头。难得的文字记载,便在澳柄桥旁的“澳柄宫”碑刻上。碑刻上说,澳柄桥始建于南宋绍兴十三 年(1143)。常理,路的诞生总在桥之前。由此,可以大胆断言,澳柄岭古道铺筑石板石块,至少应在建桥的前前后后;或者说,把原来断断续续 的石板路,真正铺筑连成一体的,至少应在澳柄桥建成的前前后后。

      古时,莆田的开发,是一个从山里往南北洋逐渐推进的十分漫长的过程。散落在众多山坳里的从中原迁徙而来的族群,一个个的从北搬来, 又一个个的向南移去,“澳柄岭”古道是最重要最便捷的一条通道。应该说,“开莆来学”的郑氏三兄弟,当初从福州到永泰,再从永泰到莆田 南湖,千辛万苦,走的便是这条“澳柄岭”古道,说不定还曾在西隐亭歇过脚,吃着干粮喝过泉水。

      宋、元、明、清各朝,直至民国时期,甚至是共和国年代公路未通山区的那段时间,家门口溪边的这条窄窄的石板古道,一直是南北洋平原 连接莆仙山区、永泰、福州等地的通衢大道。

      这条古道,最是让现代人津津乐道追思的,不是古时官员上任的轿马,不是急匆匆晋京赶考的书生,不是一波波携家带口迁徙的族群,不是 一批批南来北往的商贾……而是抗日战争时期,络绎不绝的挑货的人流和驮物的骡马。因为,前者实在太久太远了,很难令人勾起形象的思维; 后者却仿佛就在眼前,许多上了年纪的人都还清晰地记得这些旧事,甚至有的还是亲历者。

      抗日战争时期,福建沿海大都被日本鬼子占领或封锁,唯有残存涵江三江口一个对外港口。因此,福建急需的抗战物资和民生物品,大量的 从三江口港海运进来,再走“澳柄岭”古道,通过永泰往福州地区输送。在《木兰溪 木兰江 木兰河》一书的“三江口”篇中,曾这样写道:“ 那个时候的梧塘、西天尾,也因为沾了涵江、三江口的光,各自都相继火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这两地通往永泰到福州的长长的山间石板路, 日夜是‘挑运输’(挑货)的男男女女、是驮运货物的成队骡马。” 完全可以自豪地说,“澳柄岭”是抗战的有功古道。

      其实,何止于此。在改天换地的革命年代,“澳柄岭”古道上,象峰村是革命老区基点村,西隐亭是闽中游击队的交通站,“岭头”是革命 武装的重要前沿阵地,澳柄宫是红军207团的创建之地,全副武装的闽中游击队就是走“澳柄岭”古道,入城会师南下部队解放莆田城的……因 此说,这也是一条充满着现代传奇和革命激情的红色之路。

      既使到了解放初期,由于通山区的公路尚未修建,“澳柄岭”古道仍然是连接山区的繁忙交通要道。记得孩提时代,坐在老家的门口,朝溪 对岸的古道望去,满眼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流和一队队驮着货物的骡马。稍微长大了些,还经常会笨笨地提着“粪篮”,跟着邻家的“孩子头”, 到古道上去捡拾骡马粪。

      “澳柄岭”古道上,凡有参天古榕树的地方,总是会有让人小憩的站点。榕树下,零散地摆放着些许天然石墩,摆摊的人靠着大榕树,架上 几块板,简简单单的几张椅子,便经营起了解渴解饥的饮食小生意。比如,扁食汤或扁食米粉、仙草冻(“仙冻”)等。儿时,最是嘴馋这种路 边的小吃。一毛钱,十二只小扁食,一口喝光了汤,还可以脸皮厚厚的又去添汤;一碗“仙冻”,拌蜂蜜的七分钱,加“糖油”(红糖浆)的五 分钱,“仙冻”下肚,一路暑气,瞬间化为清爽。

      “澳柄岭”沿途,不知什么时候起,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处小建筑,或是客栈,或是饮食店,或是避雨亭,或是小寺庙……一直延续到上 世纪五六十年代,这些小栈小店依然生意红火。记得,“澳柄岭”的起点“上郭”有座“象峰寺”,向上一路的栈店有:石盘村的“潭岑”(潭 边)小卖铺,“岭口岭”上的“西隐亭”,过了“度尾村”的“罗顶岸”雨亭,到“半岭”的“半岭庵”,再往上爬便是“石厝”和“岭头”。 其中,最有名气的小吃是:西隐亭的“仙冻”,石厝的“粿伞”(锅边糊),岭头的“碗头糕”(小碗糕)。尤其是“粿伞”和“碗头糕”,蜚 声古道几十里,它们的女店主“石厝珠”和“岭头妹”,更是远近闻名的“古道西施”。

      世间万物,兴衰生灭,自有其固有的法则主宰。相较于“澳柄岭”兴起繁荣的漫长岁月,古道的衰落却只在几十年之间。自从萩芦溪沿岸修 建了直通莆田山区、永泰等地公路后,“澳柄岭”连接广袤莆永山区的货物运输功能,就在不断弱化。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古道已落魄到了仅供 澳柄、下垞、象峰数村百姓,挑柴火去西天尾售卖的境地。到了“村村通”工程惠及山区的村村寨寨,“澳柄岭”便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数千 年的繁忙与辉煌,转瞬成了空山旷谷、残道衰草,以及后人的缅怀和唏嘘。

      十几年前,曾经相约几位同好的爬山友,从西隐亭出发,重走“澳柄岭”。那时的“澳柄岭”,已然荒废多年。一路杂草、荆棘、灌木丛生 ,但大部分的古道石板尚且完好,只是“半岭”地段路面的石板石块被人撬翻的一塌糊涂。“半岭庵”已经毁塌的仅剩几堵残墙,石厝、岭头小 筑,虽斑斑驳驳,但基本无损。又是转眼过去了十几年,不知眼下会是怎样?

      这次为了这个古道小辑,又冒着酷暑,连续两次重走“澳柄岭”,可谓一路披荆斩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走到“罗顶岸”。再往前, 便是满目的青葱苍翠,荆棘、灌木、藤草,已把古道路面,覆盖的严严实实,怎么也迈不开脚了,只好悻悻而归。

      真是,人走多了,便成了路;反之,没人走,便没有了路。看来,开发“西隐亭瀑布”群,修建溪边栈道的同时,“澳柄岭”古道的修复, 也是当务之急。

      家门口靠西的溪边古道,也是全线都铺着石板石块,直通游洋的兴山、石山、鲁头,常太的汀洋、后溪、山门,白沙的坪盘、龟洋、赤目岭 ,西天尾的下垞、象峰等山里的大小村庄,是这一带山区连接山外的主要通道。

      在这条古道上行走的,基本是沿线村寨的山民。山里人带上干粮,挑着百多斤的山货、松杉木、竹制品、柴火……五更天便出发,摸着夜路 ,有时点上火把,攀山越岭,一步一步赶到西天尾出卖,然后换回日常生活、生产用品,以及建筑所需材料,又一步一步地挑回家里。出山回寨 ,一个个都是大汗如小河淌水,来回一趟,不知全身的衣裳,湿了几回,又干了几回。

      与“澳柄岭”一样,这也是一条燎原星星之火的红色传播之道。莆田历史上第一个党团支部的创建者、革命老前辈陈国柱的老家,就在古道 旁的下垞村。他就是走着这条古道,过坪盘、汀洋、鲁头,到仙游的兴山,一路播撒革命的火种,在兴山又创建了仙游县的第一个党支部。

      奇怪的是,这条古道到了西隐后,却不顺着溪岸出山,而是特意在西隐峡谷建了一座石拱桥,然后爬高几十步阶梯,在西隐亭与“澳柄岭” 古道会合,两道并成一路后才下山。或许是遇上的西隐峡谷,奇险无比,穿越的难度太大;或许是修建拱桥的投资,比修筑余下的出山道路更省 ;或许是两条古道都不想天各一方;或许……至今仍像谜一样,让人百思不得一解,似乎再多的“或许”,也无法解开这个“千古之谜”。

      这条古道的命运,与“澳柄岭”一样,在现代大交通的无情碾压下,也无可奈何地很快退出历史的舞台。不过,境况比“澳柄岭”稍好些, “村村通”工程利用了部分古道路段,扩展成双车道水泥路,总算是让它在临终之时,又发挥了一番余热。

      若在这条以古道为基础的水泥路上行走,还会时不时的邂逅残存的一段段古石路,特别是临溪的一些奇险奇陡的石板古阶,大部分都还保持 的比较好。说不定某个时候,这些不起眼的陡坡险路,反而会成为人们炙手可热的游玩兴奋点。

      家门口溪边的两条古道,不知陪伴了小溪多少的岁月,与小溪一起经历了怎样的沧桑。如今,它们彼此都走到了各自的转折点。

      西边的古道,幸运的对接了“村村通工程”,把部分路段,融入了新的建设,率先涅槃为现代交通的水泥公路,承传了昔日的辉煌,风风光 光地继续屹立在新的时代。

      东边古道“澳柄岭”,基础虽大抵保持完好,但已荒废了多年,眼下也迎来了难得的机遇。相信不用多长的时间,已被岁月磨砺的铮光滑亮 的古石道,必将重见天日,一改旧时的功能,华丽转身为旅游休闲的快乐之道。

      都说,“树老根多,人老话多”。其实,“话多”未必,无尽怀旧的情愫,却是真真切切的。不管是随儿孙生活,还是回老家山居,夜深人 静之时,家门口的小溪、溪边的古道、古道上的风物……总会无端的闯进脑海。这不,近期莫名其妙的便特别关注起“溪边的古道”来了,一味 的翻动着它的前生,思量着它的今世。

      细细想来,还真有点“杞人忧天”的多虑多事。天地万物,总有它的机遇和宿命,何须“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走到今日,溪边 的古道,算是得逢了重生的契机,能否重振昔日的雄风,或是今时更胜昔日,那就全看它自己的努力和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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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线路导航

      西隐亭瀑布,位于莆田市荔城区西天尾镇象峰村,距市区大约20分钟车程。去九华山、南少林寺的两条公路均可到达,直通九华山的公交车在象峰村有停靠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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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阿钵,莆田人,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热爱家乡,热爱摄影,热爱旅游。尊崇妈祖信俗,长期关注海峡两岸妈祖信仰文化的交流交往,从1996年 起多次赴台,走访了台湾的数百家妈祖庙。曾参与策划、组织、实施1997年湄洲祖庙妈祖金身赴台102天的巡游活动;参与承办第五届中国摄影 节,出席中国摄影家协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著有摄影集《莆田海岸印象》、《湄洲岛》及摄影图文书《台湾三月疯妈祖》、《木兰溪木兰江 木兰河》、《心中是北方家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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