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新发现四处摩崖石刻
端午佳节,国华先生短信报讯:南山南溪草堂遗址地域,新发现四处摩崖石刻。一为“浣花坞”,一为“昔有亭”,一为“泠 ”,一为“□溪”,还有张瑞图的题款。随之又传来几幅图片。经辨认,其四当为“迂溪”。四处摩崖,一举而得,可喜可贺!这些摩崖石刻的发现,为林尧俞南山南溪草堂遗址的确认,提供了新的实物证据。笔者作为南山南溪草堂的持论者,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近年来,笔者在论证南山南溪草堂时,尝不止一次强调指出:“倘若今后史坛有新的史料发现,亦只能为南山南溪草堂提供新的史证,而不是相反。这是因为,南山的南溪草堂是独一无二的,除之而外,全是赝品。谓予不信,拭目以待也。”此次发现摩崖石刻,作出了有力的回应,必将以新发现的遗存继续作出响亮的回答。
对于这批摩崖石刻的重要价值,尚需现场实地考察后方可做出全面评价。而且,诸先生正一鼓作气继续找寻,宋湖民老前辈曾经拓片的文震孟篆书“南溪”勒石,估计不久必有新的重要发现。然而,四处摩崖的发现,足以令人兴奋不已,亟欲论而后快。为此,不揣浅陋,就其所具有的历史文化价值试作评论,提出以下几点初步的看法。
笔者认为,此次新发现南溪草堂遗址摩崖石刻群,对于莆田的历史文化,具有重要的文物价值。其中有些已经超出莆田的地域,具有更为加广泛的意义。
一是史料佐证价值。即为旧志对南溪草堂历史记载的真实性,提供了实物佐证。对于南溪草堂,史志本有比较充分的记载,多至数十则,草堂主人林尧俞及其友人亦均有诗文尺牍记述,可谓铁板钉钉之事。“浣花坞”是诸县志均有记载的南溪草堂主要景观之一。此次新发现的“浣花坞”摩崖,乃是四百年前南溪草堂的遗存,无可辩驳地证明,诸家史志对“浣花坞”景观的记载,是信守史实,准确无误的,显示其重要的史料价值。尝有者极力否定旧志对南溪草堂的数十条记载,说什么“由于史料记载十分有限,并且未必完全翔实可信”。乃至口出不逊,妄言“连著名地方史家张琴都会猜测误判”,云云。如此信口雌黄,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这些石刻的史书,如此鲜明而有力戳穿了其谎言,回击了其对张琴的诬词,还历史以公正。
迂溪精舍,是清莆籍长宁知县俞荔晚年归莆后,在南山南溪构建的草堂,兼作授徒之用。草堂落成时,俞荔咏诗示志,曰:“何妨环堵即为宫,适趣依稀栗里同。不速到门惟夜月,无私惠我有春风。是非难染溪边石,得失奚关塞上翁。闭户领来清净福,却忘身在万山中。”(《迂溪草堂初成》)。春风明月,心平如水,一尘不染,淡泊明志,也!
张琴县志对迂溪草堂记载甚详,视之为南溪草堂遗址的重建之物。曰:“南溪草堂。在南山后南溪岭,明尚书林尧俞别墅。清初知县俞荔重葺之,艺松种竹,顿复旧观。今已片瓦不存矣。”《县志》本传载,俞荔归田后,又结茅南溪授徒。筑迂溪精舍,匾以遗人。自题云:‘柳桥归棹无他事,笑看迂溪树树花。”清郑王臣《莆风清籁集·兰陔诗话》曰:“近俞 山先生卜居柳桥,复构别墅于南溪。艺松种竹,稍复旧观。屡招予往游,以事未果。而 遽殂,几何不复为荒烟蔓草乎!”可见,迂溪精舍在俞荔身后不久便已荒废了,距今至少亦有二百几十年的光景。新发现的“迂溪”石刻,无疑是上述记载最为重要的物证,有力地证明张琴县志和郑王臣《兰陔诗话》的传史价值。
二是古籍校勘价值。即为旧志刻本的校勘提供了可靠的依据。笔者在论证南溪草堂过程中,尝以廖必琦《莆田县志》为底本,就张琴《广化寺志》及今人陈瞻岵《广化寺文献汇编》等,对南溪草堂的记载进行校勘。指出张琴《灵岩广化寺志》“南溪别墅”条,“有南溪亭中浣花坞、雪涧、小天门诸胜”句中,“中浣、花坞”疑错漏字,应为“有南溪亭,中有浣花坞、雪涧、小天门诸胜”。陈瞻岵《广化寺文献汇编》“南溪别墅”条未能校正,沿袭其文,亦误把“中浣”、“花坞”当作南溪草堂的主要景观项目,以讹传讹。
此次发现的“浣花坞”石刻,一清二楚表明,“浣花坞”实为南溪草堂一个主要景点之名,“中浣”乃是句读为误,并非南溪草堂的一个景观。同时亦证明,笔者对张琴《灵岩广化寺志》和陈瞻岵《广化寺文献汇编》“南溪别墅”条的文字校勘,正确复原来志书的面貌,从而避免了后人的误读误释。
三是园林建筑价值。笔者对南溪草堂的研究认为,该草堂是一座综合性的山水别墅。林尧俞挚友张燮亲历草堂后,有“亭台点缀”“亭台无数抹新妆”的唱咏。但后世所知别墅里的亭名者,仅有“南溪亭”一项。此次“昔有亭”摩崖石刻的发现,为南溪别墅的亭台景观构成,填补了新的项目,证明张燮言之不诬。对于进一步了解南溪草堂的景观项目和整体面貌,进而了解有明一代莆田地区园林别墅建筑的制式,也有着积极的参考意义。
笔者认为,“昔有亭”虽未被诸家史志列为南溪草堂的主要景观,却有题名勒石。作为草堂主要景观的“南溪亭”,堂主更有可能约请名家为之书匾并加勒石。据此推测,“南溪亭”的石刻,如果未被人为毁坏的话,有可能就在现今的南溪亭土神庙近处。另外,除了已知的“南溪亭”、“昔有亭”名目外,现有遗址地域内,极有可能掩藏着其他的楼台亭阁的题匾及其勒石。只要组织力量,细加找寻,必有重大收获。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新发现的“泠 ”石刻,与“昔有亭”石刻一样,均未见诸旧志记载。“昔有亭”本是著名书法家张瑞图所作,竟然未见记载,或许与其后来《明史》列为阉党有关?“泠 ”石刻, 者,水流汹涌也;冷者,寒也。从文字含义及所在地域看,“冷 ”石刻处,当为南溪草堂的泉瀑景观之一。多次亲历草堂的林尧俞挚友张燮,有“寒流溅瀑微闻籁”,“寒流作瀑频侵座”等句,正是对“冷 ”景观的生动写照。据此推想,史志所记载的“小天门”“雪涧”,作为南溪草堂的著名景观项目,林尧俞更有可能约请名家为之书匾,故该二景观必有摩崖遗存。揭开他们的面纱,同“南溪”石刻一样,指日可待也。
四是书法艺术价值。南溪草堂遗址摩崖石刻群的发现,表明南溪草堂不但是一座综合性山水别墅,具有众多水石亭台景观。更为难得的是,多有名家为之题名勒石。对于研究明代园林建筑规制提供了案例。这些摩崖石刻,字体各异,集中地展现了明中晚期书法艺术高级水平及其艺术风格,极大地提高了南溪草堂的文化内涵。文震孟之“南溪”,张瑞图之“昔有亭”,及“浣花坞”、“冷 ”、“迂溪”等,现有书画集均未见载。若加开发整治,使游客能够比较集中地品赏诸多名家的书法艺术,无异于进入一座艺术馆,欣赏名家书法的杰作,实乃一次高层次文化的精神享受。由此可见,摩崖密集,名家书品众多,风格迥异,异彩纷呈。可视为南溪草堂山水园林别墅的一大特色,极大地提高南溪草堂的人文价值。
另外,文震孟、张瑞图等人的摩崖,也为研究林尧俞的“朋友圈”提供了新的线索,有助于对林尧俞本人的生平事迹的深入了解。
五是对文物保护的推动作用。南山南溪草堂遗址摩崖石刻群的发现,对于我市的文物保护工作起到了推动的作用。
我市是个历史文化遗产非常丰富的城市,单就古代文物遗存而言,亦是遍地黄金的。南山作为莆田历史文化的发源地,莆田的文脉之源,无疑是莆田的第一历史文化名山。既是莆田优美自然环境的一大主体元素,更是城市的灵魂所在,居民乡愁的寄托之地。
南溪草堂遗址摩崖石刻群的发现,再一次表明,南山具有极其丰富深厚的历史文化资源,可谓一座价值连城的文化大金矿,足以令人怀虔诚之心,顶礼膜拜,魂牵梦萦,不能自已。近期新发现的广化寺几处摩崖,包括南宋林宽夫的诗刻,只能说明我们对南山历史文化的遗存遗忘的太多,眷顾得太少。君不见,整个凤凰山的生态,多年来在各种因素下,已是泉瀑断流,苍翠失色,满目疮痍,不堪一观矣。
几个月前,广化寺灯云法师引领笔者一行,观看收藏的“普门古刹”的浮雕石匾,其精美令人叹服。随后,又前往察看普门庵旧址,则是一派荒凉衰败景象。据史志记载,普门庵尝是唐御史黄滔的读书处,也是宋兴化军进士考试之地。每年数千学子,济济一堂,一搏人生的辉煌,走出了几多状元大魁、宰相六卿、国师御史、太守县令。莆阳精英,项背相望,勋业名实,照耀古今,成为莆阳文献名邦的象征。万想不到眼前却是杂草丛生,破砖残瓦散落的废墟一片,与昔日的辉煌气派,形成鲜明的对比。
偕行的国华先生提起十多年前,曾经在此地路边见过张琴题刻的楹联石柱,前去一看,十几根石件依然堆叠在某别墅围墙外墙跟处,与杂乱的野草为伴,随时有被破坏的危险。笔者惊喜广化寺地域,历史文化遗存多得随处皆有;同时感叹收藏保护之失时有所见。真可谓悲喜交加,不胜唏嘘之至矣!笔者作为莆田一老百姓,忝列于文化人之伍。面向巍巍南山,深感愧对名山,愧对祖宗,愧对时代,愧对后人!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南山南溪草堂遗址摩崖石刻群的发现,完全是几位业余文史爱好者的自发行为,纯属一种义务活动,居然可以获得如此重要成果。表明对南山历史文化遗迹的保护、发掘与开发利用,是大有可为的。倘若有关职能部门,对南山组织拉网式的搜查发掘,其成果必定令人惊喜不已。借此机会,再次吁请有关职能部门担当职责,不负重托,捍卫南山的自然生态,保护南山的历史文化遗存,维护传承文脉,呼应历史,衔接未来。□阮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