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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来安放我们的晚年

      老一辈的莆田人骨子里有着传统的居家养老观念,很多人都在三世同堂、四世同堂的环境下成长。他们希望自己的晚年生活也能像父辈那样含饴弄孙,在家里终老。可如今,这对他们来说几乎成了一种奢望。随着经济发展,这种传统的生活模式正逐渐被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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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燥热的下午四点许,仙游鲤城镇党校路的正觉寺钟声敲响,悠扬的钟声让这座从明前时期走来的宝刹让人肃穆而心生祥和,而记者所要走访的仙游县平安养老院就毗邻着正觉寺。徐徐老去,一份没有子女行孝膝前的遗憾在宗教超越生死的晨钟暮鼓中得到抚慰,但能和许多的老伙伴们一起“忆往昔峥嵘岁月”,在养老院里老有所乐,寻一份坦然处之的晚年生活也成为平安养老院里百余位老人的共同选择。

      我的老年我做主

      老一辈的莆田人骨子里有着传统的居家养老观念,很多人都在三世同堂、四世同堂的环境下成长。他们希望自己的晚年生活也能像父辈那样含饴弄孙,在家里终老。可如今,随着经济的发展,这种传统的生活模式逐渐被打破,年轻人常年在外打拼,即便和父母同在一个城市,也因为生活节奏的加快,与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记者走访几位生生于斯长于斯的老仙游人,他们不同的老年生活也展示了传统养老方式的悄然变化。

      每天早上,73岁的老人黄金英在儿媳妇窸窣作响的声音中醒来,然后儿媳妇给她擦身、洗漱、扶起吃饭,早饭后再被推到院里适当活动。在身体还健康的时候她会在自家菜园种些蔬菜,操持些家务,自从前几年突发中风全身不遂后她就只能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全由子女照顾。轮流在两个儿子里住的黄金英,只要一听到“养老院”几个字就会很激动,她说:“我不去养老院,死也要死在家里,只有看到子孙们才是‘活着’”。叶落归根,和子女同甘共苦,也是像黄金英一样老人们的共同想法。

      陈国祝是退休干部,自从孙子买房后,儿子儿媳跟着孙子照顾孙子的生活,他和老伴则选择自己住在老宅。平日喜欢书法绘画的陈老,晚年几乎天天提笔练字作画,闲时种种花草也乐得清闲。他说:“老人不能成为年轻人的累赘,自己有能力的情况要自立,只要老有所乐,有没有人伺候不重要。”眼下,独居老人也不在少数,他们大多身体硬朗,精神状态良好,有些甚至坚持劳动,葆有一份特有的长寿秘诀。

      得知有了养老院后,退休的张玉香阿姨和远在武汉的儿子一商量,就办了手续住进了养老院。她说:“这里作息有规律,有统一的膳食安排,有专门为老人设立的扶手,有老人健身用的设施,更重要的是有一帮老伙伴,老年人有老年人的思想、情绪、幽默,我在养老院能享受到交流的快乐。”今年68岁的张阿姨退休前是单位后勤职工,儿子在武汉创业,个性开朗的她想过集体生活。正在食堂吃饭的张阿姨笑着跟记者说:“很习惯这里的生活,蛮好的!”

      或者说这里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傍晚仙游县鲤城镇党校路的平安养老院里,三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坐在一块,一台老旧收音机播放着莆仙戏,她们间并无话,时光凝固了多少个像这样相似的傍晚。记者的到来似乎打破了老人们平静的生活,她们没有动身,只是奇怪地打量着。待记者说明来意,含糊不清的表达中,自说自己的蒙昧——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是集中住在一起等着死去没用的人。或许对于外界和未知,老人还存有一丝畏惧。三位老人都年近80,语言沟通显得有些晦涩,因为子女的赡养条件有限而住进养老院了,她们都已经习惯养老院里规律的日复一日了。

      88岁的余云来和83岁的老伴唐月仙是院里比较特殊的一对老人。余云来在上个世纪50年代的时候从上海来莆田当技术工,并在莆田扎了根。2006年突发脑溢血的唐月仙全身瘫痪,5个孩子全在外地,两个老人请了个护工照顾,后来护工因做的活多要求涨工资而辞职。三个月前,两老搬进了养老院。考虑到是夫妻俩,养老院收取唐月仙3000元全护理费用,而余老的费用则几乎全免。依然带着上海口音的余老说:“这里条件还可以,吃饭有人送饭,老伴有护工喂食,也有专人负责卫生料理,不过护工的人手不足、时间有限,晚上8点后几乎没有人在。”卧床近10年的唐老形容枯槁,年迈的余老走近老伴床前问她:“要不要起来?”

      76岁的老张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身体健康、乐观风趣的他不仅不需要护工费心,有空他还会帮忙修剪园内的花圃,组织老人们进行文娱活动,他说:“心里也想和孩子们住在一起,但是年龄越来越大,身上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毛病,子女再贴心也有不在跟前的时候,来养老院也算有自己的自由,还有人照顾,子女们有空就来看看自己,跟自己独居比起来还是强得多。”

      养老院里最老的老人陈在厝奶奶今年102岁,在护工的搀扶下依然能走楼梯,院里的护工都爱护这位老寿星,经常陪她聊天、散步。陈奶奶非常硬朗,笑起来容光焕发,有点耳背的她见到大伙频频点头。有这么多人关心她,让她很高兴。

      张清宇:若没有爱心绝对撑不下去

      成立于2013年7月的仙游县平安养老院,院址前身是仙游县救济福利院,翻修后建筑面积近8000平方,设有111间房,共有床位222张,目前在院内的老人共有150多人,含后勤在内护工20名,这样的老人与护工比例算是低的。马上办院要满2年了,迎接养老院的却是第二年再次亏损70多万的窘迫境地,院长张清宇心情复杂地告诉记者:“这是一份若没有爱心,没有同情心是做不起来的事业。”

      坐在轮椅上的张清宇今年50岁,3岁时候不幸罹患小儿麻痹症,家里虽然砸锅卖铁带他四处求医,最终还是落下双腿残疾。穷人的孩子早当家,7岁张清宇就开始学银铁器制作、木工、箍桶、扎纸等手艺,20岁他开着残疾人专用车开始自己的载客之旅。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善了家里经济条件,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从磨难中走出来的张清宇认识了一位做红木家具的老板陈建安,跟着他一路学习仿古家具。他的勤恳善良让陈建安很感动,当张清宇提出要办一所养老院。呼吁社会多关注老年人的养老生活时,陈建安二话不说拿出150万元支持他。

      半辈子苦过来的张清宇把全部精力投身到平安养老院里,他体恤着每一位老人,甚至当记者说起一位老人情况时,每天要处理很多事务的他都能清楚地知道是哪一位。“开院两年以来进进出出有300多位老人,见过经常来探望老人的孝顺儿女,也见过把老人送进养老院后就再没出现的子女,更多地则是因家境贫困无法很好地看护而求收留的。”曾有一个家庭养着个23岁患有弱智和癫痫的儿子,各种求医不治还把整个家拖垮,母亲受不了几次自杀,年迈的爷爷带着痴呆孙子来到养老院,看着满头白发的爷爷那麻木忧伤的眼神,张清宇泪湿眼角,按全护理最低标准把患者收到院里。

      据张清宇介绍,仙游目前的养老事业还处于起步阶段,传统在家养老观念依然深植人们心里,社会的关注度不高,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还可以去养老院享受另一种养老方式。同时,爱心事业无法做到一刀切,平均收费在1500多元,再加上庞大的开销、高昂的护工费,平安养老院已连续两年亏损,但是老人们都已住习惯了,也不可能说散就散。“大家所关注的老人疾病救治问题目前还处于初级阶段,即中重症由护工送至县医院治疗,小毛病则是到附近小诊所看,还有就是通知家属带老人去就医。张清宇也想拥有独立的医护系统,但实际现状是:即使养老院开出比医院高出很多的工资,依然吸引不来医护人士。我希望政府和社会各界都来一起关心老人的养老问题,让未来的养老院能有更完善的医护配备设施。”  ◇晚报记者 欧碧仙 林爱玲 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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