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氏族谱》序
这些年两种事业都繁荣。一是盖房子,二是修族谱。称为盛世的标志。
我其实对两者都不以为然,以为盖再大再多的房子,总有到头的一天。房子是给人住的,一人一室足矣,再多则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修族谱的都是退休老先生。不够称为先生的,则称为老同志。前些年有要送我族谱的,一概摇手婉谢;久之则再无人送我了。我以为这类出版物,印量不宜过多,以收入其中者人手一册为宜。收到之后藏于家中,传之后代,逢着人生的节点拿出来翻翻就是了。平常日子除看电视上网,则需读一点近现代当代中外文学作品,尤其要读几本当代已有定评的作品,做一个有文化的现代人。“国学”之类则大可不必去读,让独生子女读则是十分残酷之事。我见过好些不读书的父母特别喜欢逼孩子读“经典”,真是十分可恶。以上观点不是我的发明,而是浙东人鲁迅、曹聚仁的论断。
地域文化、信俗文化、家族文化是特定文化的组成部分,也是构成现代文化的有机元素。族谱便是家族文化的最重要载体之一。因而,盛世修谱的说法也是可以成立的。只是略查一下,许多志书和族谱诞生的朝代很难称为盛世,而所谓盛世,只不过稍为稳定一些罢了,修志修谱的人不至于饥寒交迫、遭逢离乱之苦就是了。
人其实是很难把握自己的,即使是伟人也如此。鲁迅十分讨厌作传尤其是自传。他说,倘自己需要立传,那全中国则需四万万部传记(那时全国人口是四亿)。但他身后,传记层出不穷,还闹了不少纷争故事呢!而如今这股修谱之风,则应了老人家当年“四万万部”之言啊!
我不喜欢作序,但这次情形特别:本谱主编汤春泉是我大学同学,他为人老实,莆田话叫“古意人”的类型,尽管平常交往不多,同学聚会时他属于默默倾听的那种,且比我年轻,这次把书稿送上门来,我就没有退路了。当然近来我变得不那么执着,凡事随缘,不再拘泥于自定或流行的观点了。为老同学编写的族谱作序,就是其一。
汤家来历、繁衍、迁徙、发展和成长的履程,印证了这个时代的风云和变化,细读给人以人类未来的光明信心和美好信念,本谱自有详尽的表述。我与汤家族亲的交往是:汤金华先生履职宁德行署时,我曾率一团年轻人往访,受到当地的盛情招待。如今他是福建省炎黄文化研究会副会长,我是该会理事;虽少在同一组别活动,但他讲话行事风格令我十分钦敬。
春泉胞兄锦泉曾任《莆田报》总编,该报发表过我的文学处女作和大量的作品,给我留下青春最美好的记忆,也为我奠定了最初的文学声誉。如此之缘,感激莫名,能不为之欣然命笔!
是为序。 郑国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