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阳柴火灶赋

　　□刘文庆

　　夫柴火灶者，柴偕灶与共也。肇迹于钻木，得所于烟火。柴为雪中炭，灶当锦上花。以能连横，相与为一。滥觞之故，天作之合也哉！

　　开门七件，唯柴是瞻。失柴者，皆使入口六物无颜色矣哉！柴之尽其能，诸而毕其功。故尔，庙堂之高，江湖之远。无怪乎！垒柴灶，安烟囱。此之谓：富人贫者无仙风，膏梁蓬荜有炊烟。柴灶起，烹饪兴，功被舌尖之中国也！

　　见于往昔，莆阳家户亦然。养命之源，择日而造。私厨寒庖兮，架柴火灶烟筒襄之炊事；一日三餐兮，执吹火筒火钳辅以利器。炎炎乎，炊三顿便饭而度日；燚燚然，烧一手好菜以过节。

　　盖馈灶之事，多以巧妇近庖。当己分内，理固宜然。晨炊暮烟兮疲于家常，经年累月兮安于清祉。且婆与媳，心之在焉，异辈焉不勠力？乱曰：宠而不骄，骄而能降，降而不怨，怨而能眕。换手以可续，无惧于青黄。终一生执一事，动全身向全家。众叹：釜复一釜，为之一振；载又一载，付于一笑。烟灰黛脸，爨气熏体。藉以习尚，旺之家道。噫乎！人之常情，片片皆然。故尔，灶前温情氤氲；遂乃，莆阳绮食缱绻。

　　欣敬吾莆，民俗逾甚，柴灶之耐非唯于斯。离家之亲人，近身以灶土。谓之克水土不服也，虽在外亦无异于桑梓矣。其寓融融焉，其尚悠悠哉。

　　君可知兮，柴灶式微，厨具昌明。或以焉，或不焉，有道是：存焉则合乎。诚如是，人作甚？臧否斯物，每披襟素。或人哑尔笑曰：兼二者之膳长，可乎哉？如此之询，于众心有戚戚焉。要之，畴之炊烟袅然，现以电气热乎。村泊尚可，散见安身。年关开伙，喜事起灶。聊以安抚哉！虽非荼靡之相，已然寥寥便是。且志鸿爪云尔。

　　维柴灶之物，遥想当年兮扒鼎（1）声贯耳，最记往事兮烤薯香沁脾。嬉戏之际，喊之回家吃饭。每每，炊烟柱几多缭绕；往往，乳名声何等缠绵。余音隽然，久而弗谖焉。嗟乎！沧桑于此，正道之乎？陈陈之器，意兴阑珊；陶陶之仪，风情飘零。有心之人，情何以堪！

　　然则，旧念何挽，良商以赴。似逆时之为，洵顺欲而上。于是焉，得复见其于市面。客啖啖其间饶乐，贾逐逐其间饶益。得其所哉，不亦说乎？

　　善哉！火候之因，眷恋之缘。柴灶所作，众意所往。一锅飘香，柴灶洁来；九窍荡气，食者福归。品之，味鲜鲜兮蕾爽爽；觉之，心怡怡兮神然然。

　　于焉而形，幸如之何。

　　诸如吾莆乡馔之属：红团者卤面者炝肉者扁食者煎粿者炝粉者泗粉者焖豆腐者炒米粉者妈祖平安面者云云。食前方丈，咸集于桌。其臻品也虽多，其味况也至要。有见及此，君何患焉？柴灶能将芳香溢，小吃可使乡愁解。噫嘻！归去来兮！俯察兴化饮食之盛，仰观莆阳文化之茂。赞曰：人济其美，不陨其名。

　　敢问何谓也？噫嗟！抉柴灶以藉邑人独无特乎，挟美味而慰乡愁岂不快哉。

　　熊熊焉，蒸蒸然。择以农家，啖之原味。话旧言欢，返璞归真。今观夫此等胜道盛景，众人捧柴火焰高也。

　　承美言，寄情是何意；达正定，感叹为哪般。方可看景，方可作赋。莆俚曰：几鼎齐沸（2），有味有醋（3）。

　　（注：1.扒鼎：莆田话，刮去锅底的烟灰。2.几鼎齐沸：很忙。3.有味有醋：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