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郭风丨肖海英:在童话世界中永生
□肖海英
2010年1月3日,在天亮前那个叫凌晨的时光中,他化作草尖上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慢慢滑下草尖降临大地,静静地融入泥土,但是他璀璨的光芒依然一直照彻着敬佩他的每一个人。
曾有位诗人说过,健康阳光的人,必定有一颗童心。我想,这话一点不假。他一定是健康阳光的人,他还有一颗健康阳光的心灵,他的文章篇篇都是健康阳光的美文。所以,他必定也有一颗烂漫纯真的童心。他的散文诗,是把孩子的天真和诗人大胆而奇特的想象完美结合起来的结晶。他写的《蝴蝶花.豌豆花》:一只蝴蝶从竹篱外飞进来,豌豆花问蝴蝶:“你是一只飞起来的花吗?”豌豆花因为自己是花,因而认为蝴蝶也和自己一样,也是花,不同的只是能飞。他的绮思妙想,果然是一颗童心化作了诗人的天籁。能写出这样充满童趣的童话,首先自己要有一颗永不凋零的童心。
沃尔特.迪斯尼说:“我要唤起的是这个世界正在泯灭的孩子气的天真。”我想,这个社会,纯真正在悄悄流失。现在不只是小孩子需要,大人也需要。他做到了。他用他的童话和散文,唤醒一些大人走丢的纯真。他的实践,解决了儿童文学的难处:你必须是儿童,又必须是大人;在用儿童的眼光观察的同时,又必须用大人的心灵思忖。他是一个“大孩子”、“大朋友”,有一颗不会衰老的童心。他总是像儿童那样用稚气的、充满新奇之感的眼光看世界。在他的童话、散文里,一切都是优美明媚的。无论是“无声的音乐似的”的《叶笛》,还是“水墨画一样”的《麦笛》,字里行间都泉水一样潺潺流淌着这位老作家对乡土浓浓的厚爱和对祖国的深深挚情,醇酒一样散发着浓重的乡土气息,具有民间的、乡亲的情结。他的《叶笛》里,散发着“故乡绿色草原上青草的香味”,散发着“四月的龙眼花的香味”,“闪耀着太阳的光明”。
在转瞬即逝的流年里,人总想抓住些永恒的东西。中国历史上的所谓“三不朽”,则是仁人志士孜孜以求的一种凡世的永恒价值。春秋时鲁国大夫叔孙豹称“立德”、“立功”、“立言”为“三不朽”,我想这些他差不多做到了。不管大家对他异口同声的看法是德高望重,还是淡泊名利,我只知道,说起他,谈起他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带着十二分的敬仰和赞誉的,可谓“立德”;他真诚关心文学青年,是他们的良师益友,他爱护、帮助后学,提携奖掖年轻文艺工作者,是我省广大作家、艺术家的楷模,可谓“立功”;他一生追求文学,笔耕一生,著作等身,写作七十多年,出书五十多部,作品影响着几代读者,可谓“立言”。
2010年1月3日,从文友那里传来您离世的消息,我很沉痛。说不出具体的为什么,只是觉得深深的遗憾和惋惜。我很想说点什么,或者写点什么,但我知道我不配,因为我们未曾谋面,您是在莆田,在福建,在中国,都很有名气的散文家、儿童文学家,而我,只是一个喜欢文学的无名小辈。我是不配谈您的,我只是多年以前一个喜欢您文章的读者。我并不认识您,但是,在莆田文坛、在福建文坛,关于您的真实传说却像悠扬渺远的麦笛声,绵绵不绝地从不同地方不同人的嘴里传来。您是闽海一代宗师,您是“温和谦逊”的文艺界老领导,您是“德艺双馨”的老前辈,您是……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借用臧克家的诗句来评价他,一点都不过分。他走了,但是他的童心没有走,每一年四月的天空,他的《麦笛》,依然明媚得像成熟的麦穗的天空,你仿佛还能看见,他从芳坚馆走出,依然在故乡广阔的平原上走着,吹着麦笛,吹出花一般的音乐。
他是一个和我离世爷爷一样年龄的老人。他虽然已经渐行渐远了,可是,他未泯的童心却从不曾远去。我知道,很多人心中从此摇曳着一朵豌豆花,飞舞着一只豌豆花一样的蝴蝶;他虽然离开了笔耕不辍的儿童文学事业,离开了热爱他的广大读者,但是他永远活在我们心里,活在亿万少儿读者心中,他在童话世界中永生……
他叫郭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