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外乡人眼中的水乡涵江
涵江,不熟悉情况的外乡人很可能将它当作水流的名字,其实乃一处地域。据历史记载,唐太宗贞观年间,这里因围海造田,筑涵排涝,被称作“涵头”,宋代改为今名。
笔者长期从事新闻工作,知道莆田的涵江因其商业的繁盛,曾与长乐的金峰、晋江的石狮、龙溪的石码一起,被誉为福建的四大名镇,然而却不知道涵江还是一处水乡,更不知道这里有个天然的湖泊白塘,以及塘边的历史文化名村洋尾。不久前,随省炎黄采风团到涵江,这才有幸认识,并一睹其丰采。
老街今昔
涵江水系发达,境内溪河纵横,沟渠成网,总长105公里,它所拥有的流域,是着名兴化平原(南北洋)的重要组成部分,物产丰富,商贸兴盛。
走进涵江的老街区,一条条小河贯穿其间。临河两岸,商铺、住家、学校、寺庙、码头,栉比鳞次。可以想象,当年这里不只有“小桥、流水、人家”的乡野情趣,更有舟楫往来穿梭、商贾四处汇集的繁荣与富庶。清代郭龙光《涵江》诗云:“涵江连郡郭,二十里平田。村小皆依树,桥低欲碍船。风光小吴越,财货甲漳泉。日暮停桡处,微闻宿雁还”。上世纪抗日战争期间,福建除了三江口,沿海各港口均被封锁,涵江成为福建连接外界的交通中转枢纽站,吸引着省内外的众多客商,盛极一时。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涵江商贸业重新焕发活力,曾一度被评为福建省流通龙头批发市场。
大概是因为意大利的“水城”威尼斯在世界上很出名,当地人介绍涵江水系发达时就称它为“东方的威尼斯”。其实,涵江的历史悠久,自然与人文遗产丰富,不必拿别人来形容自己,况且二者的地理条件不同,作类比并没有多少合理性。以笔者管见,在兴化平原上,拥有这样一处水乡,是涵江乃至莆田的福分,值得自豪与倍加珍惜。
不幸的是,历史上的涵江曾遭受自然与人为的破坏,最严重的一次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外国侵略者轰炸所造成的,至今仍可以见到当年留下的某些痕迹。例如位于涵西街道楼下社区的红砖骑楼,1933年始建,共有29间店面,俗称“东方二十九坎”,为当年“涵江通美商号”的所在地,因其规模宏大、又兼具中西合璧连续拱孔的风格,备受瞩目,然而日本帝国主义侵华期间,多次派飞机轰炸涵江,给当地老百姓带来巨大的灾难,建成不久的红砖骑楼也逃脱不了厄运,被炸毁4间店面,只剩下25间,此后人们就改称它为“东方二十五坎”。
走过这座历经劫难的红砖骑楼,以及倒塌了的四坎遗迹,人们自然地想起日寇当年的狂轰滥炸,心中愤恨之情溢于言表。但是多走了一些河道与景观,当地同志则作出自我批评。他们说,近几十年来,涵江水乡没能得到应有的爱护与关照,导致河床淤积,河水混浊,岸边的建筑杂乱等情况出现。痛定思痛,莆田市、涵江区政府已决定大力整顿与开发涵江水乡,规划内容包括:防御洪涝、截污治污、通畅主河、沟通小溪、扩湖清塘、修闸建泵、引水补水、改善生态,等等,并正在抓紧实施中。
幸哉,涵江水乡,盛世为你开创一个无限美好的未来,不仅能重现昔日风光,还将更具现代魅力。
白塘秋月
白塘离涵江街区不远,或者说就在它的边上。
这个天然淡水湖,处于兴化平原之上,主湖面积385亩,包括内湖流域,共有600多亩,比现今的福州西湖大了近一倍。据说这里原是滩涂之地,唐时围海造田,水聚于此,而后逐渐淡化。宋时称“注月湖”,当地人俗呼白水塘、白塘沟。从周边流经涵江的木兰溪、泗华溪、五盘河、五公河的水汇入湖中。一年四季,绿波荡漾。不仅滋润了田园大几千万亩,还是一处风光无限的胜景。
采风期间,笔者与几位同仁走进白塘公园,只见碧水连天,好一派烟波浩淼的景色。漫步其间,向南望去,莆田的人文象征壶公山就在不远处。据说月明星稀之夜,壶公山倒映水中,塘中有山,山中有月,水清月明,分外奇特,于是有了“白塘秋月”的美誉,并被列入莆田的二十四景。古人曾形容它“门迎兰水三千丈,兴入壶山几百重;花径落红时雨霁,竹林分翠晚烟浓。”每到中秋佳节,沿塘各村张灯结彩,锦旗招展,社戏管歌,车鼓妆阁,热闹非凡。可谓“灯火家家市,笙歌处处楼”。四方慕名而来的游客,更是不胜其数。或泛舟湖上,或信步岸边,个个乐在其中,流连忘返。
历史上,人们在白塘与沟渠之间曾造过一些桥梁。我们路经的“条石桥”,据说建于宋代,另有一座称“塔桥”,大概也是那个年代的遗物。上世纪80年代,白塘公园还建了三座亭子,取名“秋月亭”、“映月亭”、“揽月亭”,并配上楹联,分别写道:“平分秋色,天无私意;良宵圆满,月见多情”;“几度飞觞,人生百岁;一塘映月,景胜三潭”;“太白西江,登舟吟咏;东坡赤壁,揽月遨游”,文采斐然。据说现仅存一座。遗憾的是我们所经之路并没有看到亭子。
公园里,四处树木葱茏,有梅、桃、松柏、刺桐、荔枝、月桂,等等。绿荫底下,不少老人在那里休闲散步。我们边走边议,觉得园内少了岸边杨柳依依,点缀物也不够充分,倘若能多一些绿地与花草,就更好了。
游览白塘,我不禁想起杭州与福州的西湖。古人曾拿杭州西湖与美女西施相比,说是“淡妆浓抹总相宜”;形容福州西湖,则是“约略西施未嫁”。今天,我们见到的白塘,只能说是一个没有出过远门的村姑,因此在许多“风物志”的集子里找不到她的名字。看来,这样一处绝佳的天然景观,还是应该“梳妆打扮”一番,以不负她的“天生丽质”。笔者听说,涵江人正在为此进行一番规划,并逐步加以实施。相信不远的将来,白塘也会像“西施”一般出现在人们的面前。至于是“淡妆”还是“浓抹”,我想应当是一个“相宜”的境界。
洋尾名村
出了白塘公园,便是着名的历史文化名村洋尾。这个村其实并没有离开白塘,而是在它的边上,可谓临湖而居,出门见水。
洋尾村有西墩、东墩、西林、李角、塘边、后头6个自然村。李角乃唐代李姓家族入闽的一大定居点,距今已有一千多年,先后出过进士98名,举人62名,官员216名,尤其是宋代抗金英雄与大慈善家李富,很值得介绍。
李富生于宋神宗元丰八年(1085),字子诚,号澹轩,家境殷实,从小学儒又习武,却没有兴趣参加科举。“靖康之难”后,北宋灭亡,南宋建立,但仍面临金兵的威胁。此时丞相(主战派)、邵武人李纲写信给同为福建的乡亲李富,建议其举义兵抗金。李富毅然响应,当即捐出巨资,招募兴化子弟三千多人,扬帆北上抗金勤王。这支兴化义兵隶属于名将韩世忠部,英勇善战,功勋卓着,李富因此被封为殿前统制司干办公事官(简称统制),后因与投降派的秦桧政见不一,受到压制,毅然辞官返回故里。
回乡的李富乐善好施,先后在莆田建造大小桥梁34座,让水系发达的兴化平原联成一片,少了望溪兴叹之忧。他还修堤筑坝,围海造田;捐资兴学,资助贫者;建庙兴寺,筑路修亭,有着“千载殊绝”的“乐善之士”美誉,受到当地官民的一致敬仰,被请进莆田“五贤祠”供奉。
如今的洋尾村,一座座祠堂、牌坊以及众多的明清民居、敦厚朴实的古桥,还有那条穿过村中的古官道,营造出浓浓的历史氛围,唤起人们对往昔岁月的追忆与遐想。
在主人的热情带引下,我们先后参观了州牧祠、制干祠、李氏大宗祠,以及佥判第坊。
州牧祠就在西塘岸边,是为供奉清代直隶州司马李光文而建,由砖埕、门厅、天井、主殿组成。祠堂的前端有一块石碑,上书“鳌壶会秀”四个字,笔者揣测,其意应是赞美白塘与壶公山交相辉映的景色。
制干祠是村中最古老的建筑之一,三进三间,李富生前就住在这里,后裔为了纪念他,改建为祠堂,因而又称“李富祠”。明清两代都曾重修过。大门口的对联写道,“江王世泽张,干制家声大”。
李氏大宗祠始建于明代,正殿面阔三间,进深四柱,祠中有明弘治二年(1489)所立的《白塘李氏重修先祠碑》。大门两旁的一对抱鼓石镇兽,表明李氏家族有着显赫的声名与地位。
村里原来有7座牌坊,现存三座,即佥判第坊,科第坊,归荣坊。佥判第坊座落于白塘湖畔,系李富次子、惠州佥判李廷耀所建。历经了大几百年的风霜雨雪,至今显得古色古香。
参观洋尾村,虽然来去匆匆,感受却是真真切切——这个历史厚重的名村,给富于自然美的白塘乃至涵江,增添了五彩斑斓的人文篇章。可以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会有更多的慕名者纷至沓来。□楚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