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田方言歌谣《老车没尻脽》赏析

　　□陈文凤

　　“威—呵！”老车戴红帽。

　　红帽戴歪歪，老车无尻脽

　　【注】老车：官老爷。尻脽：屁股。

　　莆田人为什么把官老爷称作“老车”呢？原来在东周、先秦时代，车是权力、地位、财富的象征，只有帝王将相，也就是官老爷才有资格乘车。帝王乘坐的是辇（帝王、皇后坐的车），武官驾坐的是乘（四匹马拉的车），文官乘坐的是轿（马拉的轿车，既车厢像轿的车。“轿”字从车旁，本指马拉的轿厢，人抬的轿是后起意义，是在轿车去掉车架和车轮后，由轿厢加上轿杠制成的。）因而老百姓就把当官的人统统称为“老车”。“老车”的训诂是先考（他老人家若健在，将近 120岁了）生前告诉我的，他也是从更老的一辈人那儿听来的。此说不见记载，应是口传掌故，如不把它记录下来就有失传的可能，以后就真的不知其所以然了。现在，一般人都把它写成“老爹”，我想可以两者兼取吧。

　　从童谣的内容我们可窥一斑，童谣所唱衰的老车一定是贪官污吏。你听，在众衙役一派“威—呵”的堂威声中，老车升堂审案了。我们可以想象，童谣一定是参照莆仙戏台上县官的形象创作的。这些县官们大都穿着红袍，若是贪官必定歪戴红官帽，由丑角扮演，鼻梁上画着一块大大的白斑，嘴唇上边留着两撇上翘的短髭，下巴留着一绺稀疏的短须，走起路来一摆三摇晃，反正没有什么好形象。

　　老车为什么没尻脽呢？有句古谚说得好“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凡是贪官莫不见钱眼开，有人打官司时，只要谁给的钱多，就判谁赢，哪管你有理无理呢。今天甲方给的钱多，尻脽就朝甲方挪，明天乙方给的钱更多，尻脽又朝乙方挪。还能企盼这样的老车把屁股坐正为民作主么？童谣就把这种丑恶现象形象地形容为没尻脽。

　　说人家生个小孩没屁眼是骂人的话，说老车没尻脽更是老百姓对贪官奸官腐官的诅咒。不管哪个朝代，老百姓无不对贪官污吏恨之入骨，咒骂不休。歌谣虽由小朋友口中唱出，反映的却是大人们的真情实感。纵观历史，历朝历代，凡是坏官狗官贼官无不身败名裂，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甚至殃及后代。

　　这首童谣只有短短四句十七个字，却词短诣大儆深。在反腐败越来越深入人心的当今，你若是官场中人，请一定记住可别把官帽戴歪了，更不可做坐着公家配备的轿车，却丧失了立场没有尻脽的老车。如果你的子女或你的配偶手掌一定的权力，请一定警之诫之，千万别重蹈那些贪官污吏们的覆辙。这就是这首童谣的警醒作用，这就是这首童谣的现实意义。

　　附录：许多人把莆田话代表屁股的那个词写作“尻川”或“尻椎，只不过是人云亦云，不足信。“尻脽”的写法可远溯《汉书·东方朔传》：“臣观其臿齿牙，树颊胲，吐唇吻，擢项颐，结股脚，连脽尻……”。宋朝诗人苏轼和黄庭坚也都用过。苏轼《书韩干牧马图》有 “厩马多肉尻脽圆，肉中画骨夸尤难”句。黄庭坚《见子瞻粲字韵诗和答三人四返不困而愈崛奇辄》有“低首甘豢养，尻脽登俎案”句。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