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襄千秋感赋
今年3月20日既是宋代仙游历史文化名人也是宋代“四大书法家”之一的蔡襄诞辰一千周年的纪念日。在这个被权威圣贤朱熹推崇为“芳名不朽,万古受知”的仙游先贤千秋祭奠中,我想不但兴化语系的莆仙人在为之恭伸奠献、高山仰止;想必神州大地乃至于海内外的书法爱好也同样超越时空,予以见贤思齐、深情缅怀!
蔡襄(1012-1067年)字君谟,宋仙游连江里(今枫亭镇)赤岭东宅人,少得县尉凌景阳慧眼识珠,擢入县学授业,长而于开封乡试考举,得中开封府解元,于天圣八年登进士第,年方十九。英宗时官居端明殿学士,谥忠惠。
蔡襄虽不是历史上莆仙人中官位最高爵位最显的达官,但他却是历史上莆仙人中之最为著名的千秋良臣,且是具有国际性知名度的乡贤。他既是政治家、植物学家,又是文学艺术家。他刚出仕不久,25岁时就敢对宰相吕夷简结党营私排斥异已,打击范仲淹等四位刚正良臣的行为予以尖锐批判,并作《四贤一不肖》诗,宣扬良臣懿行,痛责奸佞罪行。在当时就为国内外有识之士所赏识。
他先后任过京官与州、府行政长官数十年,都能处处以国家和人民利益为重,于政治上极有建树。在发展地方经济,整治官吏与社会治安及移风易俗上都不遗余力,授惠于人民,流传于百代,是一个封建社会极为难得的良臣能吏。他的许多事迹,至今为仙游人所津津乐道,并引以为豪。
蔡襄的书法被推崇为当朝第一。仁宗曾题赠“君谟”二字赐他,蔡襄极感恩。但当仁宗请他写皇后父亲的碑文时,他则予以拒绝。并奏曰:“此乃待诏之职耳。”其不逾矩、不谄媚、不阿谀的清刚之气,千秋之后,犹令人肃然起敬,相比于明代张瑞图为魏忠贤书“生祠碑”,在人品上简直是天壤之别!试问历史上有几人能有像他“公私”分明,正气如斯?也许有人会说那是年轻气盛,“初生牛犊不识虎”的幼稚使然。那么,英宗继位时,蔡襄已是历经宦海浮沉,阅尽人事沧桑的成熟政治家了。他却能一如既往地坚持正义,不避风险,针砭时弊,曾作《国论要目》一文,深刻阐述对时政之改革主张。虽被英宗视作异已,并被夺其三司使职,他也决不妥协。这岂是一时意气用事之举?其实这正是蔡襄一生最闪亮的政治侧面与人格光辉!
历史上,他在对福州地区的移风易俗所作的努力教化更是功不可没。北宋庆历四年,蔡襄知福州,他了解到在福州百姓患病不就医而向巫觋求治,多为蛊毒所害,便撰《圣惠方后序》,刊刻于碑,劝病者延医治疗,并采取措施,取缔巫觋。他还撰《福州五戒文》以戒除陋俗。蔡襄创制品质优良的贡茶“小龙团”;倡议官员发动民众从福州大义渡至泉州、漳州700余里的大道两旁栽植松树,荫庇道路,故民谣歌颂道:“夹道松,夹道松,问谁栽之,我蔡公:行人六月不知暑,千古万古摇清风”。
当年福州一带民间,举丧大办酒肉宴与山头斋筵,任众人恣食,常弄得贫民典卖田宅而破产。蔡襄了解此情时,尤为寝食不安。为此,蔡襄撰《戒山头斋筵》,禁止居丧设筵与山头斋会,违者治罪。后又作《教民十六事》一文,指导民众参与市场管理,告发、捉捕市场的诈骗者,禁止赌钱,提倡简办丧事等。经过一段宣传教育和究治责罚,终于使百姓一改千年陋俗,深为民众感恩戴德。
蔡襄对莆仙家乡的贡献也是至今为人称道的。庆历七年,他改任福建转运使。当时,兴化平原百姓,依赖胜寿、西衡、屯前、东埔等五塘,灌溉沿海盐地碱地千余顷。但五塘被豪强陈清等人侵占,蔡襄发动百姓,抑制豪强,修复五塘古水利工程,使民获利。为了减轻人民负担,他又奏请朝廷减征身丁米一半。
皇祐三年(1051年),蔡襄回京任职。至和元年(1054年),迁龙图阁直学士,知开封府。开封京师地,世称难治,他执法不阿,为政清明,朝野敬佩。
至和二年二月,蔡襄以枢密直学士移知泉州;闰二月,改知福州。八月赴任,大力兴修农田水利。在侯官县(今福州市)开沟河浦69条,延袤125里,便利农业生产和交通。又兴办学校,提倡读经,造就经国人才。
从皇祐五年起,泉州民众就开始兴建洛阳桥(又名万安桥)。撰《万安桥记》勒石碑立于桥头,把参加建桥者姓名刻在石碑上,却没把自己名字刻上,只把自己的作用轻描淡写为“合乐”而已。
蔡襄不但诗文精美,而且是历史上的著名书画家,他的画在当时很有名气,但不随便作画送人以作炫耀。欧阳修、蔡京等都对他的画赞誉有加。书画行家的宋徽宗会评他的书法云:“蔡君谟书,包藏法度,停蓄锐锋,宋之鲁公也。”作为他的老知交欧阳修更是相知最为真切,评价最为公允,他曾赞蔡襄书法“独步当世”,为“行书第一,小楷第二,草书第三”,并且“真草隶行,无不如意”、“或横逸飘发,或劲实端严,为体虽殊各为其妙。”连苏东坡这样的全才型艺术大师也不无钦佩地赞曰:“君谟之书,资高学深,积学深至,心手相应,变态无穷,遂为本朝第一,然行书最胜,小楷次之……又尝作飞白,自言有翔龙舞凤之势,识者不以为过。”即使在北宋书家巨擘之辈中如黄庭坚、米芾、王十朋、邓肃等,都无不以肯定为主。邓肃在《并桐集》中指出:“本朝评书以君谟为第一,信嘉祐之间可以魁也。”特别在整个宋代以尚意书风为主的局势中,蔡襄坚持研习唐贤诸家之法,尤对颜体情有独钟,同时善广征博取“二王”、欧、虞之法,能融会贯通,自成一家。后人不无感叹其“宋无楷法,唯君谟一人而已”。明代汪可玉也深有同感地说:“书法之变至宋极矣,然君谟尚有晋唐余意”。而我仙游古乡贤元之郑杓也有定评“楷法之妙,独存君谟一人而已。”这是对他书法能继承传统,发扬光大的充分肯定与由衷礼赞。
蔡襄的《荔枝谱》、《茶录》更是世上最早之植物学名著,据现代有关专家评价:《茶录》是继陆羽《茶经》之后的我国又一部茶叶专著,它向世人推介茶叶品质、茶叶保存、品评方法、制茶工具、品茶器具等方面的知识。而《荔枝谱》则是我国、也是世界上第一部果树专著,共有七篇。
而今,我们缅怀蔡襄的业绩,学习他爱国体民、勤廉公正和弘扬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对我们后辈的启示足以终生受用无穷。我常常私下忖度:蔡襄若是单纯地养尊处优做他的官,他自可过得优游自在,除当官“上班”升堂而后,便可不须自己破费,自有伺机“效忠”之辈,设法使他享尽饮宴歌舞,声色犬马之娱;并且足可胜似民国时仙游一位县长所言之经典“官谱”,叫做“做官的所有乐趣概括为‘驳壳美人红鸡公’”,也即享尽“权、色、钱”之欲望也。然而,若是真得如此他自然断无以上之建树,也只不过一介奉禄“达官”而已,顶多是史书官籍谱即档案中添上他的名字和生卒年月,绝非今日万人所敬仰的“仙溪骄子”、“兴化之光”的“历史文化名人”之蔡襄了!而 纵观蔡襄短暂而光辉的一生,正因为其能够矢志不渝秉承其“尽忠报国、勤政惠民”的宗旨,不屑与“享尽‘权、色、钱’”之欲望者为伍,才成就其令后人高山仰止的伟人品格;才无愧于“芳名不朽,万古受知”的历史文化名人之殊荣;才是值得我们子孙后代推崇效法的光辉典范!(陈德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