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渡山半日（三首）

在山上

松树，一副老者的形象。对阵
石塔的巨大孤独。亭台，四处漏风
草，低伏。摇曳的树叶，斑驳
一地阳光的碎片。风声如铁，石缝旁的碎石
散落有些年月了
 
山上，风声拓开四野疆域，草木
在我旷古的情怀里
枯过几回，又绿过几回。苍苔爬满怪石
一只蜻蜓，伏在石上
伪装苍苔的老态，静静追思
深褐色的历史
 
 
半山腰

石板路是今人，依照佛
不小心
遗下了足迹，修造的。相思树下
不时有人间儿女
在阴凉处，柔肠百转，蜿蜒一山
佛
有过的心事
 
塔的境界
还在离天很近的地方。我随手扯下
一支狗尾巴草，抚弄童年
 
 
在山下

天很高。云，白的像记忆
我，又回到人间
榕树下的小店，兜售矿泉水，还有招牌很久的
王老吉。香气飘逸的馄饨
也还是当年货郎
走街串巷的味道
 
溪畔垂钓，岸上种植。沿着绿化带回家
我一直不想
走出旧时的田园

【创作附记】
 　　东渡山位于仙游县城东南隅，木兰溪南岸。山上景色宜人，草木繁茂，风清气爽，是假日休闲登高望远的好去处。国庆长假，闲来独自登山，古诗词里写到“会当临绝顶”。在山上望远，观看连绵不绝的丘陵环绕纵横的阡陌、星罗棋布的村庄，鳞次栉比的高楼，感慨日新月异的变化；而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显得古朴而久远。在鲜明的对照中，我像是要在岁月的残片里找出些什么？《在山上》，可我又担心脱不开照录景物，就尽量在几个有代表性的物象中寻找心里感受的对应和关联。在联想中从人事景物的相似点翻找出它们的神韵，表现自然的一些人文历史情怀。《半山腰》，会看到一些登山男女在拍照或在相思树下歇息；由实景到情趣，由此我想到他们与我一样，有自己的生活趣味或理想境界的追求。那么“佛”与“塔”就是一种超凡脱俗境界的象征。因此，冥冥之中我感到人身上的一种潜在向真、向善、向美的“佛”性，就有了“佛”有过人间儿女的心事，以及与我的童年时期那种纯粹的人性之美的联想。《在山下》，尽管内心期待的境界距离现实遥不可及，但我又感觉到人间烟火味的真实和亲切。象征理想境界的“天”、“云”，是实有，也是虚指，让我充满幻想。回到现实中来，市井场景中的生活气息；以及在城市化进程中，城乡结合部保留着一些传统农牧渔的田园风情，保留着我们心灵回归的感动；在现代与传统的碰撞中，让我倍感人间生活的温馨与美好。在写作构思上，我尝试着把看到的生活情境，努力地往一种艺术情境提升。力图从实景中提炼出一种不是实景的真实存在，这是我用稚嫩的笔写半日游过程的联想和真实感受。且为创作附记。

□郑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