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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逝的糖厂

      我跟糖厂还是有因缘的,1986年17岁的我在仙游糖厂当过季节工,那时的糖厂套用媒体的话说,就是欣欣向荣、蒸蒸日上之类的。国家“一五”计划的大型企业,在1986年从全国最大变成全国七大糖厂之一,也就是第七名。不过那时的糖厂还如拔节的甘蔗往上长,尽管没有人知道甘蔗到最后的几节嚼起来如同嚼蔗渣一样。1986年的糖厂像鱿鱼一般,将吸盘伸向乡村的各个角落,然后通过专用的铁轨,将甘蔗运进具有强大的胃的糖厂,咀嚼后变成糖撒向全国。

      1992年的时候,我的一位同村朋友在糖厂上班,前一年他跑了很多关系才分配到糖厂。那时我工作了,每个月领不到两百块的工资,我那朋友的工资被拖欠,到我那边的时候连烟钱都付不起。大约是1997年,他辗转调到厦门,那时的糖厂几乎已经停产了。开榨,传送带传出的是严重的亏损。再后来,传送带生锈了。新世纪到来不久,糖厂拍卖给一个私企老板。

      我读过漳州一位诗人胡碧福的诗《破产后的糖厂》,让我想起1986年的糖厂。摘录几句:“荒凉,回到荒凉/今晚的散步让我感觉到一点/清晰的寒意/黑夜降临疲惫的工厂/孤立的电线杆斜进暮色/青草没膝,月光移过破旧的院墙/墙角的阴影中,籁虫在瓦砾和露水中低吟/——唉,是一个工厂的破落/成全了一只蟋蟀的清唱?”我没有听到蟋蟀的清唱,今年我来到暌隔多年的糖厂,印象最深的是周围的大树,我窗外就有好几棵,它们高与楼齐,似乎比糖厂五十多年的厂史长些。我注意到建在高处的篮球场旁边的一棵不知名的树,它的根挤破了水泥台子,裸露出遒劲的根须,上面长着老年斑似的青苔。那些保护树的水泥台子,应该是1986年或者更早以前建的。顺便说一句,这个几近废弃的篮球场曾是当年全市最好的。还有糖厂的影剧院,到现在变成县城唯一的。

      2007年,我所住的宿舍就是在原先糖厂某个车间建起的。还是想起诗人的诗:“荒凉、广阔,正适宜于远离和沉思/但是,在一个工厂的废墟上/我思索哪些问题?”1986年我还是毛头小伙,2007年我不再年轻了,我思索什么问题呢?没有。

      “破产后的糖厂,

      甜蜜的事业变得苦涩

      人去楼空,

      整个宿舍区显得狼藉

      鸡栅破旧,

      晾衣绳空空荡荡……”

      甜蜜的事业变得苦涩是肯定的,人倒没有去,楼一排排的,只是墙壁斑驳,才二、三十年的房龄,青春提早剥落。这里曾是县城里最早的居住小区,那时很多进城的人特地拐弯来观看。糖厂也从市属单位变成小小的社区,名字倒没有变,叫“仙糖”。我在路上经常碰见的是一些老职工,曾经风光过,现在跟普通退休人员差不多,他们多皱的脸上看不出当年的辉煌。年轻一点儿的人飞到外地去了,扇不动翅膀的还在县城内,从事没有多少技术含量的保安等工作。

      我百度搜索了“仙游糖厂”,作为一个历史名词,它更多的是作为一种陪衬。比如幼儿园,至今还保留着“仙糖”的名称,还能让人恍然间想起辉煌一时的糖厂。后来糖厂国企转制,私有化了,改名为“仙游挺虎制糖有限公司”。糖厂旁边新建一座私立中学,董事长就是挺虎公司的,到今年已经办学十一年了。

      老糖厂倒是不时挂在乡下人的嘴边,那时的辉煌老辈人是不会忘的。糖厂的那些老职工自然也不会忘,他们话旧的时候神采飞扬,末了总摆脱不了浓重的落寞之感,有时让我无端地想起元稹的那首唐诗《行宫》。那些老了的人,多余的精力要在以前发挥,或许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感慨了。

      其实更让人感慨的是,这里已经听不见“一只蟋蟀的清唱”了。县城的房地产方兴未艾,破落的糖厂变成了一幢幢比高大的糖厂烟囱还高许多的高楼,糖厂名称的含糖成分也彻底消失了,现在这里叫“金石华府豪园”,县城里目前最大的楼盘,楼已经建了十几二十层了。

      需要补充一点,糖厂停产后,原先被污染的木兰溪清澈了很多,近几年县城的木兰溪两岸建设自然景观带,很亮丽。□ 应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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