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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曲解是语言使用者的一种语用策略。听话人利用说话人话语的模糊性、不确定性,刻意曲解对方的话语,达到某种交际目的。曲解的触发条件之一是谐音。以下是莆仙话交际中几个利用谐音产生的刻意曲解的例子。这些曲解基本上都成固定说法了。
1、曲解成名词。先利用谐音曲解成某事物,然后以一个与之同类的事物作答。一般用于表示否定、不赞成。
两个人在争论明年房价会不会上涨。甲说“敝(不会)”,乙表示反对,说“团鱼。”可怜的团鱼关心的只会是河水的涨落,而不是房价涨跌。乙也不是顾左右言它,而是把敝曲解为鳖,再说成团鱼,婉转地加以否定。他的话隐含的意思是,房价会上涨的。在莆仙话里,敝(不会)与鳖同音。乙有时也会说,“我卜(要说)团鱼。”敝(不会)又与八同音,所以在这个语境中,有的人又会用“九”回答。
儿子抽烟被爸爸发现。爸爸:“汝学食薰有兆久了?”你学抽烟有多久了。儿子:“挪学。”刚刚学。爸爸:“挪!我卜扩!”挪(以及扩)是同音代替字,表示“刚刚”,被曲解成同音的“篮”,然后又用与之同类的扩来回答,表示怀疑、不相信。扩指腹大口小的鱼篮。
甲听不清乙的话,追问一下:“哈(音近霞)?”意为“什么?”乙答以“蚬。”哈与蚬语音相近,乙故意曲解而不答以甲所问的内容。也婉转表达出不耐烦的心情。
甲叫乙来而乙不来。甲说:“来!”乙答道:“六月消。”乙不是在对暗语,而是婉转地拒绝了甲,说明他不来。莆仙话来、梨同音,“六月消”是一种与梨相似但质量较差的水果。
牌桌上两个人在争论其中一方上一次打到多少。甲说九,乙说十。甲:“就是九。”乙:“甚么九!我卜猫子。”乙故意将九曲解为同音的狗,再说成与之同类的喵星人(猫),表示反对。
2、曲解成其它。
甲向乙解释雾霾的成因。说了半天,问乙:“知伓知”,知道不知道。乙说:“栽无着兜。” 莆仙话“知”与“栽”同音。着兜是植株成活的意思,乙的本意是“没有种活”,隐含不懂或一知半解的意思。语气较婉转。
两个人在聊天。甲说“张三好红空。”意思是张三喜欢自吹。乙答道:“涵空敝流水。”乙利用谐音把“红空”曲解为“涵空(下水道)”。表面意思是下水道不会流水,但蕴涵的意思是“喜欢自吹是没有用的。”间接表示他的看法。
莆仙话“贪先贪可”指爱贪小便宜。而谚语“贪先乞鉎咬,骄傲落铺下”说明贪小便宜最终得不到好处、反而是有害的。在谚语里“先”被曲解成同音的“鉎(铁锈)”。“乞鉎咬”指遭到锈蚀。
甲生乙的气,对乙说:“视汝厄(会)衰。”意为不理睬乙。乙答道:“寺衰无和尚,庵衰无师(尼)姑。”这是乙把“视”曲解为同音的“寺”,含蓄地指出甲不必持这种态度。寺庙才不会衰微下去呢,毕竟这世界还是少不了和尚尼姑。
甲在路上遇到好久不见的乙。寒暄一阵后,甲说:“汝最近有厄肥少少。”你最近胖了点。乙说:“汝最近做(当)省长了。”别太高兴,乙是在跟甲开玩笑,说他最近瘦了很多。莆仙话瘦(本字为疒加省)、省同音。不过如果乙能以同样的口气对一个副省长说这句话,那表明他一定混得很不错。
甲要乙赔偿。乙不肯,答道:“梅生六叶。”意思是要赔除非梅花生出六片花瓣来。哪能呢,梅花才五片花瓣。那就是含蓄地说,我不赔。“赔”“梅”同音。有时又说成“梅生六六叶”以加重语气,莆仙话数词可以重叠。
刻意曲解往往用形象的事物来表达抽象的概念,联想丰富,生动,达到婉转、幽默的效果。带有强烈的感情色彩。但也可能造成误解或引起反感。(余学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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