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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鲤湖其实算不上一个湖,它不过比一泓水潭宽一些,而且水层清浅得可以一眼见到底下的卵石。把它想象成“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之状的人,到那里一定会大失所望。这么小的一片水域便称为湖,我想也许与何氏九仙从这里骑鲤升天有关。既然从这里跃出的大鲤鱼能驮着九位仙人升天,即使那水域并不算大,它所闪烁出的精神气度,也一定如湖一般大气雍容。
“湖不甚浩荡,而澄碧一泓,于万山之上,围青漾翠,造物之酝灵亦异矣。”徐霞客当年用这样的文字来描述此湖,可谓精当而传神。湖小点不要紧,然而它被山托举得很高,几乎已接近山巅,这就无形中添了几分超逸脱世之气。那水流到今天仍清澈见底,萦回如诗,比起那些早已清波不再的名湖大湖,别有一种端丽之姿。当年从安徽老家出行的何家九兄弟,竟然于千山万水之中,独选此地为修炼成仙之所,其“仙眼”之超前与不凡,着实让人叹服。湖边有块山石,上书“福坔”两字。导游说,“坔”就是“地”的异形字,意谓此处有土有水,乃“福地”也。妙哉妙哉,有土无水,山便失去魂魄,何福之有?当然,土要好土,它能凝绿吐翠,招霞引凤;水要好水,它能清心净眼,吟诗奏曲,而这些,九鲤湖都具备了。
九鲤湖附近石岩石穴多多。这些石头个头都不大,它们似乎像通灵宝玉般有慧根,知道这里的主角是湖水,湖面再小,它们也不能喧宾夺主。羽化石、玄珠石、龙擦石、枕石、天然坐,在水畔山间随意洒落。有的影映水底,为仙湖增色;有的凸现林梢,为名山壮骨;有的散落路旁,凭游人醉卧。最让我流连的是雷轰漈上端那道山涧里遍布的石洼石穴,或方或圆或不规则,如灶,如臼,如樽,如井,据说那是何氏九仙当年炼丹留下的遗迹。
九仙祠就建在湖之北隅,飞檐翘角之影,映叠湖波,摇摇荡荡,恍惚如梦。
九鲤湖有瀑布九重,人称“九漈瀑布”。那瀑布长达百来米也罢,短至三四米也罢,皆透出几分仙气,或高洁如云,或翩然如鹤,或随风赋形,或依时幻相。瀑叠四重处,有双泉并悬如一双玉箸,格外灵动可爱,这双“玉箸”插入绿莹莹的深潭,据说春天随水涨而胖,秋天随水少而瘦,我想那该是神仙便用的玉箸吧。即使是水花飞溅、轰然如雷的瀑布,看起来也如道人亮剑舞棒,虽然挟风裹云,吼声震耳,仍显得不急不躁,透出一股内敛的静气。从高岸下视那道长达百米的瀑布,很多人不信它有那么长。导游指着对岸的石壁上刻着的“九天珠玉”“可同晤言”八个字,问我们字径多大,结果是谁也没有猜对。谁想到那几个看起来比碗口大一点的字,居然每字字径达181厘米。既然如此,那准是我们的肉胎凡眼出了问题,把长长的瀑布给小看了。好一处神仙福地,鲤为九鲤,仙为九仙,连瀑布也是九重。遥看九重瀑布的飘然之姿,有时会疑心那何氏九仙是不是已经升天。也许他们就化作九重瀑布,在这里起舞弄清影。
九鲤湖地处仙游县,仙游之县名,却是因九鲤湖而来。仙游仙游,九仙飘游之意也。九鲤湖的水,不仅为一方土地添光增色,还滋润了许多人的笔墨灵气。有这么一泓饱含文化因子的湖水,难怪它能吸引古往今来无数踏访的足迹。文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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